图乾闻言哈哈大笑。
    笑罢，图乾点头道，“这只壶注水口是三节粗竹，把手是弯曲的竹笋，流是根竹管。
    而主体腹部却是个大桃，桃上还深剔了大大的牡丹。
    确实是个大杂烩，有点臆造品的意思。”
    虽然图乾没有否定，李明也还是听出来了，这壶肯定还有说法，他也相信以图乾的水平，不可能买假货。
    但他是真好奇，“是吧？反正这种东西我看到是不会买。”
    “不会买就对了。”
    图乾先是肯定了李明的态度，然后才解释道，
    “如果这不是一把宋代的影青壶，而是别的时代的什么东西，那么极大概率，确实是一个臆造品。
    我们说臆造品，主要有这么几种情况。
    第一，就是制造者凭借自己的想象，创造出的，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形制，或器物特征。
    比如没出现过的纹饰啊、题材啊、款识啊。
    这种现象其实特别多，也很好辨认，比如【秦始皇翻天印】、【瓷器的贞观年制底款】等等。
    我听到最有意思的一件，是我师父给我讲的，一个潘金莲给武大郎喂药的画片。
    这玩意儿搁古代，谁会买啊。”
    林帅和李明都被逗乐了，图乾也笑，
    “这第二种，就不是凭空想象了，是把不是同一个朝代的东西，拼凑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东西。
    咱就用壶打比方，造一个唐代的壶身、宋代的釉、元代底款、明代把手、清代的壶嘴这种。
    我买这只壶，李总你觉得是没见过的形制去，所以觉得是臆造对不对？”
    李明点头，“是这样的，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组合很奇怪。”
    图乾微笑点头，“其实拼凑不一定就是臆造。
    在我国古代，古人是很喜欢把有美好寓意的东西放在一起的。
    看这只壶，竹子有四季常青和知足的寓意，桃有长寿的寓意，牡丹有富贵的寓意。
    这些集中在一只壶上，使得这只壶确实看着有些奇异。
    但如果把这些内容，换成瓷器画片，或者换成是一幅国画，你是不是就不会觉得是臆造了？”
    李明想了想，点头道，“还真是，这要是国画，我还真就不觉得奇怪了。”
    “臆造品做的奇，是真就有那喜好猎奇的人，有这个市场。”
    图乾继续道，“你觉得这只壶奇，却是知识储备不够了。
    宋代的影青壶，就是以造型多变知名，桃子竹子形状算什么，各种花形的、瓜葫梨桃形的器形和组合器形，多了去了。
    甚至人形和动物形的都有，什么鸳鸯、鸭子、鱼很多很多呢。
    我还见过在壶上雕蝴蝶结的呢，看题材是真不像古代的东西，但确实是宋的。
    说到底，还是要多学多见，遇到具体问题，在釉色、胎质和时代特征上找答案……”
    影青壶到底回到了手里，图乾安下心，给李明讲完课，就打算继续去古玩城逛。
    但这么一折腾，时间都快三点了，李明又央图乾去家里帮忙看老货。
    图乾想着反正今天肯定是逛不完古玩城了，便跟着李明走了。
    林帅则自去处理公司的事务。
    三人晚上再聚喝酒，图乾和李明等了一会儿，林帅才乐呵呵地来了。
    才坐下，林帅就对图乾道，“我都安排完了，图先生帮我联系吕大师吧。”
    看来白日飞升是注定要剩一半了，图乾内心叹气，当即拨通了老吕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老吕似乎有些疲惫，“小图，什么事？”
    图乾直说道，“吕老师，我给你介绍个有财的学生。”
    “有才能多有才，能比文斌还优秀吗？”
    老吕显然对郭文斌很满意，提到人话匣子就打开了，
    “文斌那小子快毕业了，毕业论文都搞完了，现在正到处练‘偿法’呢。
    嘿嘿，前几天还来电话说，淘到个好宝贝，我问他是什么，他也不说，就说什么过一段时间我就知道了，也不知道玩的什么猫腻。
    嘿嘿，我看文斌啊，快要能出师了。
    小图你要有紧迫感了，文斌可不比小图你差啊。”
    这说给你介绍徒弟呢，扯郭文斌干什么？
    图乾皱眉，“吕老师，咱们说给你介绍学生的事呢。”
    老吕不在意道，“这期培训班刚结束，你让他报下个月的班吧，五千块钱，包教包会。
    一个人我给你一千的提成。”
    嘿，我给你拉业绩来了是么？可没那个功夫。
    图乾咂嘴，“不要什么培训班，是要您收徒。
    吕老师，我介绍的这位学生可不简单，你一定要收下，他能力是很强的。”
    钞能力也算能力吧，图乾觉得自己没说错。
    吕庆计这会儿也听出来不一般了，图乾语音越来越重，看来还有隐情。
    想了想，他道，“那你带他过来吧，我这期培训班结束，正好要休息两天。
    不过我得考考他，不一定就能收他，你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又谈了一会儿，图乾撂了电话，
    “林总，吕大师答应见你，但收不收，还要看缘分。”
    林帅高兴地拍手，“肯见那就是成了！感谢图先生引荐，这一杯我敬你！”
    图乾笑着点头，和林帅碰杯，把个一直眼巴巴看着的李明急坏了，
    “你们先别喝，拜师，拜什么师？”
    林帅骄傲地把图乾引荐吕大师的事说了。
    李明一听，这在玩瓷上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混的小老弟，这就要飞自己前面去了，顿时急了。
    可急他也没有办法，这几天要和外国客户谈判，他走不开。
    情急之下，李明想出个点子，“图大师，你能不能把吕大师请来白日，我也要拜师。”
    “唉唉唉！”
    林帅拦住了李明，“就算你也要拜吕大师为师，我也是先拜的，是师兄。”
    擦！
    李明上火了，让他叫林帅师兄可还行？
    必须不行啊！
    李明也干脆，光棍道，“图大师，要不干脆，你收了我吧？”
    “嗤~”
    图乾没憋住笑，“李总你可想好了，吕大师大我一辈，你真要拜我为师？”
    李明尴尬了。
    林帅则拍桌子哈哈大笑，“怎么都行，都行！”
    这顿晚饭三人都没少喝，图乾回到会所，睡前强撑着最后的意识，提交了影青壶。
    “经检测，宿主提供的，北宋·影青釉深剔牡丹纹竹节桃式壶为真品，反馈金额97万元，贡献点194。修复时间40分钟。”
    【补完计划第二阶段完成度：8\/20】
    转天，图乾和林帅上火车的时候，定香正好出站。
    靠组织的老业务给图乾搞古董，组织财务上已经快转不过来了。
    定香打算拓展些正经生意赚钱，今天来和一个煤炭企业谈合作。
    这些具体的事，定香不想让图乾劳心，她一个人摆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