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不必羞愧,前两日淮城任务我等也无出力,乃是师妹一人解决。”
“如今身体抱恙,自然不可能还让你跟着我们一同前往。”林小禾脑袋轻歪,露出一个清甜笑意来,丝毫瞧不出战斗时候那般肌肉狂魔的模样。
郁眠单手捂住了脸,三两秒冷静之后,才将面色稍缓下来,“我休息好了,还剩下一处未曾探查是吗?”
“我跟你们一同去。”
本就是一队任务,自己一个人“抱恙”不去怎么可以。
“非也,另外一处昨天便查验清楚了。”殷离将怀里留影石递出去,给郁眠瞧。
“已经好了?”郁眠刚刚压下去一点羞恼又浮了起来,后齿轻摩擦着,恨恨想到,升卿到底与自己荒唐了几日?
如今想来,师兄师姐们出去查验时候,特意说明她身体情况的升卿,怕不是她的一道化外分身之一。
而本体…当时许是在威胁她不要出声!
她的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
升卿见状,晓得这脸皮薄的要气恼极了,身形一动来到弟子们面前,单手揽上郁眠肩膀拍了拍,朝着三位弟子难得和缓语气道:“稍去歇息,不日便到。”
三人齐齐回道:“是!”
各自将略关怀的眼神在郁眠身上划过,留恋三分之后,错身回到房间内修炼。
房内多倍聚灵阵,是宗内要花费不少功绩点方能兑换的,能多修炼一时,便算多赚一分。
甲板上,便又只剩下两人。
“恼着了?”升卿微垂眸,轻声呢喃道。
郁眠肩膀一抖,将升卿的爪子抖落开,转身退开半步,语句带着一丝咬牙切齿,却又生生忍下来,语气有些许无奈道:“师父,我没有生气。”
才怪…
明知她面皮薄,还故意逗弄她,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她也不是泥人,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自觉冷淡一句后,又开始反思自己。
她是升卿的弟子,受她恩惠,修行扶持,亦是这上不得台面的“情人”关系?于情,她依附于对方,师徒关系压着,于理,她给自己提供的修炼上升的资源和渠道。
所以,即便是欺负又如何呢?
她反抗不了,生死不由自主,魂魄被打上烙印。
原来,这“无端”肆意的羞恼,才是最越界不懂事的行为。
郁眠感觉自己好像是羞耻到了极点,以至于那一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此刻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她究竟是升卿的什么?
轻轻叹息一声后,有些自嘲地笑笑,接着勾出一个如以往般讨好的笑意来,“师父,没生气,咱们还要多久回宗?”
升卿那双沉眸微压,感到一瞬异样,却又不太明显,眼前的小姑娘还是和刚刚在鸟雀之中时并无不同,眼睛亮亮的,玩那些“杂物垃圾”的手脏脏的。
她指头抬起,朝着郁眠鼻尖轻点去,小姑娘不偏不移,葱鼻还泛着恼意未消的薄红,像是被寒风吹透。
指尖轻触,将她清理干净后,回道:“三个时辰。”
“想家了?也可与为师顷刻之间回去。”她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中没有半分犹豫,一句简单的陈述。
“不用了,看看沿途风景也不错。”郁眠目光环顾,除了稀薄的云,就是很蓝很蓝的天,就像是一个湛蓝色的水晶罩子,将她罩在穹庐之下。
天地辽阔无垠,心生感慨壮阔。
升卿微点头,手中笛子朝着郁眠轻轻一晃,“可还有想听的…?”
“师父,我于你而言,是什么?”郁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头一回突兀地打断了升卿的问句,慢步走远几步,轻轻靠在船板边缘,双手撑在护栏之上。
边缘的风,总是因为挤压而变得更加狂乱。
昨夜被结下来的发绳还在床头散落着,一枚简单的玉簪,无法完全固定好头发。
她的发丝自由的乱舞。
郁眠目光有些迷茫,她确认升卿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不晓得那是怎样的喜欢。
是想要将她用师徒关系养在身边一辈子的小情人;还是想要以天地为证,立下道心大誓,堂堂正正的道侣;亦或是其他……
一根乱发落到唇上,郁眠伸出粉舌勾入唇齿,在门牙上一咬,发丝断成两截,发尾那一段被风带走,落入了升卿手中。
被她用指节轻轻缠了一圈又一圈,如同红绳一般缱绻,在指尖轻轻摩挲着。
“眠儿自是为师唯一的徒儿,为师钟爱的小抱枕,娇软的小洒水壶…”升卿来到她身边,跟着一同瞧去这无边的云彩和蓝天。
总是这般千篇一律,从未变过,枯燥无味。
不知徒儿瞧什么瞧那般起劲。
她侧目将目光凝落在小美人的侧脸上,出落的亭亭玉立,皎姿兰仪,比初见时候还要漂亮惊艳万分。
这样美好的作品,出自自己手中,由她一手韵养而成。
这般成就感,亦是非俗物可比拟。
郁眠心头顿地一紧,虽然知道兴许是这样的回答,可听见的时候,还是会有点难过。
她可能真的被娇养坏了,从升卿身上汲取了许多的勇气,竟还是不死心,再深问了一句。
“升卿,你可想过你我关系,会有转变那一日?”
这样的遮掩躲藏,她就像是一个独角戏的小丑,不断地红温再冷静,冷静再红温。
她是适应性很强的人,如此日子可以十年,亦或是百年,再往后,她兴许就不会脸红了。
是坦然认命,接受现实了吧。
“眠儿…”升卿语气一顿,似乎琢磨到什么,目光霎时一柔。
这样有何不好?
她可与徒儿一同守在玉浮宫,赏四时光景变化,这天下自然没有人敢多嘴些什么。
升卿下意识地不想出现改变,现状已然很好了,变则生故…
“你是我的徒儿,这层关系永远不会变,为师亦会一生护你,不必担忧未来。”她将手轻轻搭上郁眠肩膀,冷意透过三层法衣透到郁眠皮肤上,将她的身躯连带着心冻得生冷。
“嗯,这样很好,谢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