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那边觉得自己一番真心实意被辜负而气愤的皇上,碎玉轩里气氛凝重,流朱、浣碧和崔槿汐等人都不敢多言。
流朱悄悄地对浣碧使眼色询问情况:小主生气了?是你惹的?
浣碧丧着个脸,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是因为她吧?但又好像不是,是她也不敢承认。
唉,怎么一个个的都因为她不高兴啊。
二人眉目间的小动作,甄嬛坐在榻上看得一清二楚,流朱和浣碧关系不错,就是不知道,流朱是更看重自己这个主子,还是同为丫鬟的浣碧呢?
“其他人先出去吧,浣碧留下。”
当浣碧感觉甄嬛真的要因为今天的事来问罪她时,无端升起一股邪火。
又不是她让“果郡王”那么推她的,也不是她让“果郡王”不搭理甄嬛的,她和“果郡王”相识一事她是没有和甄嬛禀报,可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的好友,不和甄嬛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果郡王”让她让开要推甄嬛,她还以为自己这唯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好友也要没了,谁知他竟那样做,所以不是人人都和温实初一样痴情于甄嬛,喜欢甄嬛,“果郡王”就是更偏向她,就是更愿意和她交友!
这她可没办法!
浣碧却是想错了,甄嬛怎么会直接训斥于她,她从不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浣碧,自我入宫后一直未能承宠,这段时间你劳心劳力,辛苦你了。”
浣碧诧异的抬头看她,不是意料之中的斥责,浣碧又失了底气,诺诺地说,“小主这么说严重了,奴婢承受不起。”
甄嬛故意重重叹气,“你是我的亲妹妹,自然承受的起。”
亲妹妹?
浣碧被这三个字惊到,心中咯噔一声,她知道了?
浑身失去力气跪在地上,双眼凄凄地望着甄嬛,“你知道了?”
甄嬛一脸无奈,伸手把她扶起,压坐在长榻的另一边,紧握着她的双手,语气真挚,“入宫的前一夜,父亲都告诉我了。”
甄嬛低头抚摸着浣碧手上因干活而生出的老茧,歉意地说,“浣碧,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接着又解释了一番自己带浣碧入宫的苦心,想为她找个好人家,为人正室。
泪珠从眼角挤出,浣碧心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为父亲肯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甄嬛、为甄嬛对自己的良苦用心而高兴,另一半全是羞耻,连最后的一丝遮羞布都撤掉,她宁愿甄嬛不知道。
“唉,”甄嬛又叹口气,用指腹轻轻的揩去她脸上的泪水,讲自己懂她的不甘心,她的母亲不能入甄家祠堂、族谱上没有她的名字,取名也不能从行“玉”字一辈,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这个长姐心里有她!父亲心里也有她!
最后一句话,说的浣碧泪水涟涟,父亲心里有她,她本该感动的涕泗横流才是,可嗓子里却好像被石子堵着,说不出话,也不想说。
仅仅一句心里有她,她就该原谅这么多年她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吗?
仅仅一句心里有她,这么多年她作为伺候甄嬛的奴婢就理所应当吗?
仅仅一句心里有她,就可以让她为奴为婢入了奴籍吗?
她连个平民都不是,她可是有卖身契的奴隶!
但甄嬛还没说完,接着又讲,父亲不认她的原因与难处,盖因她娘是罪臣之女,为了甄氏一族,为了父亲自己,也不能认她!
甄嬛还说,浣碧该叫她长姐。
甄嬛还说,以后让浣碧在世间好男儿里挑一位,让父亲认浣碧为义女,让浣碧母亲的牌位入祠堂。
浣碧终于忍不住扑进她的怀里痛哭,“长姐!”
为人子女,她再有不甘,再有不满,也从未想过害了父亲一家人,她只不过想要为自己、为母亲争取个名分而已。
为什么就这么难?
甄嬛温柔的抚摸着浣碧得辈,好似在说:没关系,一切都有长姐在。
可她面容淡定,眼神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嘴角的笑容转瞬即逝,显然和她刚刚煽情的话、和现在安抚的动作不一样。
接着,甄嬛话锋一转,她这才开始自己真正的打算,“只是……”
听见甄嬛犹豫,浣碧从她怀里出来,急切地问,“只是什么?长姐。”
“唉,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日……”
浣碧大惊,“长姐怎么这样说?可是出什么事了?”
甄嬛为难道,“这几日总与果郡王相遇,不知他是否会心生恶念,和皇上说我与他……”
“不会的不会的,果郡王不会那样!”浣碧拼命摇头,想让她相信自己。
偏偏她说的这般恳切,甄嬛表现的更加狐疑,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