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怀里抱着喝醉酒,像个没有生气的洋娃娃的时铭的时候,顾九京会后悔,会自责,会难过那四年里高高在上的所谓喜欢。
他的好奇、他的兴致盎然,甚至是他的喜欢,都显得如此廉价而苍白。
显得那样可笑傲慢。
像看见路边一条长得好看、有意思的小狗时,随后施舍下的冷饭,他那时候想过给他一个容身之所,但从没想过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小时。”
顾九京从身后抱着他,下巴轻轻贴在时铭温热的颈窝。
眼神温柔而又难过,抱着他的手臂越来越紧,整个人像是要被一种浓烈的悲伤所淹没掉。
他垂着眼眸,轻声问着得不到答案的话:“为什么分手了,还要拿走我的衣服?”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拿出来抱着么?”
“是从什么时候这么爱我的?”
“为什么不说,是担心我会是第二个喻黎吗?”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爱人,没有给足你应有的安全感,抱歉。”
时铭被他紧紧抱着,越抱越紧,后背跟胸膛隔着薄薄的布料,能听见彼此有力的心跳。
一声接着一声。
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顾九京低头,吻了吻时铭的脸颊。
看到他睫毛颤了下后,凝神望了片刻,似乎在等他发火或者反抗,但时铭安静乖巧得像个仿真娃娃,看不出丝毫脾气。
顾九京看了一阵,单手捧着他的脸,问道:“小时,我是谁?”
时铭仔细去看,去认,去回想:“陈东?”
顾九京这次没有喊什么都应,摇摇头,耐心道:“不对,再想想。”
时铭皱眉:“喻黎。”
顾九京轻声道:“还记得你p的结婚证吗?你p了你跟谁的?”
时铭眉头皱得更深,应该想的有点儿头疼:“一个混蛋。”
“……”顾九京猜测他现在的记忆,应该还处于自己回国前,说:“我就是那个混蛋。”
时铭立即伸手去推他,还没推开,顾九京又将人抱紧了,将人牢牢按在自己怀里。
他托着他的后脑勺,接着说:“说不喜欢我,说都是演的,却偷偷藏我衣服,小时,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时铭在用吃奶的劲儿拼命推他,努力到面容扭曲的他,跟抱着他岁月静好的顾九京形成了鲜明对比。
挣不脱的时铭已经开始上嘴咬了,顾九京就跟没知觉似的,一手紧紧抱着他不让他后退分毫,一手温柔地摸着他的发,说:“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放开。”
时铭喝了酒脸本来就红,现在脸憋得更红了,一边咬顾九京肩膀,一边用力捶打他后背。
顾九京随他打,随他闹,就固执地问那一句:“我是谁?”
时铭不说话,喝醉酒被谁都夸乖巧的人,现在正红着眼咬人胳膊跟肩膀。
“小时,你回答不出来的话,今晚我们就要这样抱一晚上了。”
“顾九京!!!”
很好,酒都气醒了小半,终于认识人了。
估计是这找死的节奏太熟悉,让时铭醉酒当中都回忆起来了。
刚感觉箍着自己的双臂松了,时铭还没来得及抬脚踹人,顾九京已经将人打横抱起,走向了卧室的大床……
次日中午,时铭醒过来后,彻底崩溃了。
他坐在床上,两只手紧紧抓着头发,瞪大双眼,盯着整洁干净的被子,在努力回想自己断片前干过的蠢事,出过的洋相。
好消息是网上没有他的热搜跟新闻;
坏消息是他脑子里有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的回忆,高清还特么无码。
人怎么可以一晚上丢这么多人?
怎么能接连社死这么多次?
他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时铭把脑袋埋到枕头下面,整张脸红得像个熟透并且下锅了的蕃茄,又红又烫,尴尬难堪到恨不得冲进浴室把脑子挖出来洗一遍。
他应该好好听顾九京的话,不喝酒。
房门开了。
拖鞋踩过地板,最后停在手工羊毛地毯上的声音,随即,时铭感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肩头。
带着宽慰与安抚,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在说:“没事,会过去的,想开点儿。”
时铭一把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
顾九京已经穿好衣服了,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时,时铭觉得自己塌得差不多的天又塌了很大一块儿。
他第一时间去看自己应该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进门的位置空空如也,行李箱不知所踪,而他当初偷偷带回来的那几件顾九京的衬衫,其中一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穿在这个男人身上。
这已经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正被对方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火辣辣的疼。
尴尬难堪至极,是半夜回想起来,都要狠狠扇自己一耳光的程度。
时铭不知道顾九京现在想什么,但他脑子里,此刻全是当初自己故作无情,拎着行李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对男人说自己要离婚的画面。
嘴上无情地说着要离婚,背地里,却偷偷把人家衣服藏起来带走……
时铭,你个没出息的。
“小时……”
“滚。”
“这件衣服是——”
“拿错了。”时铭到了现在还在嘴硬,并且为了自己的面子,红着脸非常之嘴硬:“我拿错了!”
顾九京顿了下,忽然转口道:“你昨晚喝多了,在宴会上对我说,你是……”
时铭立即道:“我错了顾九京,衣服我真的是一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顺的,你别说奥特曼行不行?”
“你不是奥特曼。”顾九京摸摸他羞愤欲死的脸,从容道:“以后我是。”
“……”
这特么是谁是奥特曼的问题吗?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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