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铭抬头,被提起的灯晃了下眼,闭了闭眼睛,才看清楚站在眼前的人。
浅浅见晃了他眼睛,赶紧把灯关了。
天已经差不多大亮,没灯也瞧得清清楚楚。
白裙、长发、拖鞋。
一张跟喻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颊边带有梨涡,眉眼也柔和许多,仿佛见了谁都会露出笑意。
不过此时没有笑,她惊讶道:“你怎么过来的?”
时铭视线往里面看,见没有可疑的地方后,才道:“坐飞机。”
又问,“之前有人敲门吗?”
“也有,这几天白天我都不在家,听邻居阿姨说总有人过来找我,说是市区那边一个姓沈的人家。”
“别理。”时铭说,“沈家在这边挺有威望,说不定喻黎跟他们家发生过摩擦,他们要是来找你谈和还好,就怕是狗急了想跳墙。”
“嗯。”浅浅点点头,提着手里的灯,另一只手去拉他,笑着说,“走,给你看看你种的桂花树,好大了,等八月开花了,整个院子都会香起来,我给你做桂花糕跟桂花茶。”
时铭本来打算转头就走,手被牵着,前面是浅浅温柔含笑的声音,他一时脑子发蒙,就这么被拉进了小院,看到了许多年没有再看见的光景。
屋子没有人住后,就会迅速荒废,长满杂草。
可这个快五六年没人住的小院,现在居然还像当初离开的那样。
只是桂花树的旁边,有一棵矮矮的小桂花树,他是当初种下的。
浅浅轻轻抚摸着那棵桂花树,回头冲他笑了笑,“你看,阿黎之前说活不了,现在已经越长越大了。”
小院的另一侧,是浅浅养的花。
几年时间没有打理,依旧茂盛,估计杂草也茂盛,只是被拔掉了。
“我去给你铺床,正好阿黎走了,你睡他的床吧,带衣服来了吗?他走的时候都没带,你要穿他的还是我今天去给你买新的?”
“先好好睡一觉吧,应该一晚上都没休息?那先去我床上躺躺吧?”
“考试怎么样?你成绩一直都比阿黎稳定,应该没什么问题,有没有想报考的学校?”
“阿黎说他要留在京城,我还是想他去外面多看看,港城那边挺好的,将来在那边安家也不错……”
浅浅一句句说着,已经从衣柜里翻出了新的被褥。
回头见时铭还站着,就把他拉到自己房间里,轻轻拍拍他手,温柔道:“好好睡一觉,我去做个早餐,要吃什么?”
时铭躺在床上,大脑里是从未有过的空白。
来的时候明明想好的是看看浅浅有没有事,没事就直接回去了,为什么现在会躺在床上?
身下的床铺都是淡淡的清香,沐浴露混着花香,有种助眠的效果。
本来没觉得多困,感觉徒步走回京城都没问题,现在却开始了眼皮打架。
浅浅铺完床回来的时候,看见时铭已经睡着了,蜷缩在她的床上,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乖巧睡姿。
好像生怕占了太多地方,浅浅要赶他出去似的。
浅浅伸手摸摸他的脸,拿上他脱下的外套去衣架上挂着,关上房门出去了。
日头换了个位置,院里那棵桂花树的影子稍稍偏移了几分,热在锅里的包子还冒着热气。
时铭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都没注意这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摸了一阵,在床头拿到手机,闭着眼睛接通,懒洋洋的语气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喂?”
“……”
对面没声音。
“喂?”不耐烦逐渐加重。
“……”
依旧没声音。
“不说话挂了。”
时铭刚要挂断电话,对面一声河东狮吼差点给他五脏六腑震碎:“时铭你搁哪儿呢?你他娘的在哪儿?!大清早的你别说我姐手机落你房间了?我问你人在哪儿!”
时铭整个人从睡梦中惊醒,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他其实有点懵,看了看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房间,又低下头,看了看身下的被褥,明显不是他自己常用的颜色跟花色。
“时铭你别给老子装聋!你人在哪儿?你在哪儿睡觉呢?!”
“浅浅房间。”时铭如实道。
“……”喻黎刚去找林放跟宁言查完他姐恋爱的事,查完那么多人,地毯式排查,结果漏了这货。
别说,还真别说,这张脸确实很招人喜欢啊!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不就是电视里经常演的吗?!
“我真是没想到啊,时铭你真是好样的!”喻黎那语气恨不得当场啐他一口,“我就说你好好的怎么突然抽风把我删了,合着你是怕我打死你是吧?!”
换作平常,时铭肯定已经猜到这蠢货误会了什么,可惜今天他也有点儿不清醒。
而且,他还有非常严重的起床气,直接黑着脸吼了回去:“喻黎你大早上发什么疯?!”
喻黎吼得比他还凶:“谁发疯?!谁他娘的发疯!你是不是人?她拿你当弟弟你拿她当什么?啊?还背着我是吧?”
时铭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浅浅的手机就开始跟喻黎对骂:“我背着你什么了?!你好意思说我?你跟顾沉欲的事我都不想说!我没告诉林放宁言让他俩去你学校拉横幅嘲笑你,我他妈的已经够讲义气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喻黎:“……”
时铭气得双眼发红,咬着牙恨恨道:“你是潇洒了快乐了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了!二话不说跑回京城,把浅浅一个人丢在这儿,她一个女孩子你真他娘的还挺放心是吧?!昨晚大半夜外面的门被敲的跟他妈打雷似的,浅浅害怕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
“……”
喻黎上辈子大概是一条纯种哈士奇,在别人那里酷帅吊炸天,时铭一巴掌过去,他的眼神终于又恢复了清澈的愚蠢。
别说,骂的挺好,句句在理。
喻黎都忘记了刚刚自己在生什么气了。
沉默良久,放低声音道:“我现在马上回来。”
时铭那是一点不惯着他,阴阳怪气地道:“别回!回什么?就当我们死了,清明过来烧个纸我就谢谢你全家了!”
喻黎:“……”
说完,时铭就把电话挂了。
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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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给没有看过上本的读者解释下,这里原来的剧情是时铭没有过来,浅浅得到了身世的真相(那个半夜敲门的沈家的就是递消息的),从而导致了几乎全部人的悲剧,所以if线从这里开始。
时铭看似冲动,实则心细如发,喻黎张扬多年,心里早没了畏惧,他觉得他就是能跟天斗。
喻黎需要时铭在他犯二的时候给他一个大鼻窦,他就老实了,而时铭则需要喻黎这种超强自信心去治愈他。
浅浅是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去教他们互相给台阶和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