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衍听完我的话,苦笑一下摇摇头,“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简单,我听城区的人说你大张旗鼓的离开往生处,没有随从。城里的羌人话语不多,我也只听到这点。有一天明衍突然找到我叫我赶快离开白域,若是不离开就断了与我之间的情谊,我追问之下才知道大概与你离开白域有关。可是具体会发生何事她坚决不会告诉我,我便答应她离开,躲在暗中观察白域的动向。没想到是往生处出了事。我亲眼目睹千河的黎健南下令将往生处的所有尸首挂在后山的古树上,我懊恼自己势单力薄不能阻止眼前的一切,失了多年养成的心平气和,变得心焦气躁。夜里我飞身上树一具一具的探查,我生怕在血污之下看见明衍的脸,可是奇怪的是明衍并不在其中。我转回往生处,入了最大的院落,明衍正跪坐在院中,而她面前的人正是黎健南。因为无法听到他们的言语,我只能擅自猜测是黎健南诱导明衍做了什么,黎健南对明衍的态度不像欺压也不像是侮辱,他们谈论片刻后明衍竟一脸眷恋。我识的那样的表情,你看肖读盛时就是那样的表情...所以明衍应是黎健南在往生处的内应。这一点我深觉跟你无法交代,可又无力改变。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要趁你离开才能了结往生处,那么这些年你并不在白域,为何不在那时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毕衍没有包庇明衍,看到千言小五和明石他们惨死,想必毕衍受了极大的冲击。
再淡然的出家人在生死面前也不能做到绝对的冷漠。
毕衍的表述已经十分明确,明衍不是无意造成千言他们惨死,这一切都是预谋,而预谋为何在不在白无牙出现前才实施就不可得知。
“我会杀了明衍。”
见毕衍沉默,我突然惊觉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些被我杀死至亲的羌人们也是这样想的吗?他们也都誓死不能放过我吧?而我也不会因为明衍是毕衍的姐姐就放过她,我更加不能容忍的是身边人的背叛,我要让她付出代价,让她真正珍惜的人全部死在她面前。
我开始像其他带着复仇心理的羌人一样,心中被仇恨占满,我诅咒着从未谋面的黎健南。不仅仅因为他将往生处的羌人全部杀害,还因为他这些年来所犯下的罪孽。
在黑域时听林尉讲起千河的屡次侵犯,杀伐抢掠无恶不作,肖读盛只能多年来尽全力护着黑域的普通羌人。
“我知道你会杀了她,即便我不告诉你,你会因为只有她还活着就去调查原因,你会找到黎健南,你想亲手了结黎健南。”
“他们是否已经离开白域?”
“黎健南和明衍已率众先行离开,其他留在白域的羌人分散在城中,我想他们应该想要逐步瓦解白域,并等待你的出现。黎健南不会正面与你交锋,就我们这世对你的了解来看,黎健南不会犯险等你回来自讨苦吃。想必他应该会在千河等你,既然公然发出挑战,那么他应该做好了应付你的准备。他不是莽撞逞能之人,定是做了周密的部署觉得能一举将你拿下。也有可能会希望你能被他所用,通过一些见不得光却阴险的手段。不过现下他触了你的逆鳞,怕是不再抱有和解的心态。具体我们目前不能知道,但是我想...”
她的话还未说完,我心头一紧,顾不得与毕衍再多说任何话。
离开往生处,飞奔到吉普的藏匿处启动车子朝我长大的县城驶去。车速已近两百,车窗外的风声呼啸,我的心揪着无法放松。
我猜着只要黎健南需要我的能力,我的父母亲现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我不能确认,我需要立刻马上就确定他们的动向,我接受不了父母亲有任何闪失。
若真的已经有什么变故,我就叫全千河的羌人给他们陪葬!
没日没夜的驾驶叫我身体疲累不堪,终于在三天后的清晨抵达县城。爸妈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全然不能通过任何通讯方式联系到他们,路途中我报过警,警察上门探查,家中确实没有人。可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门锁也是完好无损的,显然是有人主动锁好之后才离开。
他们安抚我说爸妈应该是去哪里游玩,可附近的邻居对我爸妈的离开又全然不知,警察从他们嘴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听及此我只有再次加速。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心情也越来越沉。下了车急速冲到门前,门锁果然如警察所说是完好的,我从地垫底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锁推门进去,屋内干净利落,像是住在屋里的人刚刚离开,并且只是到市场买点菜食。
我的心砰砰乱跳,卧室立柜里的皮箱还在,最常用的绿色背包也在,那么便不是旅行!
呆坐几秒,愤然起身,我要到千河去!去让他们拿命抵命!或者千河以此威胁时我大可以委曲求全,只要爸妈活着!
重重的关上门,眼泪模糊视线,我一头撞上铜墙铁壁,愕然抬头。
是肖读盛,那个我曾经日夜想念此时却无法依靠的人,正站在我面前。
看清眼前的人后,只恍然一下,绕过他向车子的方向跑去。我来不及再与他纠缠,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什么儿女私情,家国仇恨,下辈子再说吧。
哪只他居然从我的勃颈处像拎小鸡一样揪住我的衣衫,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瞬时愤怒,抬起手掌蓄力爆发,打在他揪着我衣领的手臂上。也许是力道不大,他并未放开,我即刻又蓄积一道力量准备打上去。
“你爸妈在山城,很安全。”
头顶冷静的男声一字一句的落入我的耳朵,传进我的脑子里,我回味着这句话的意思,半天才回过神来。
我想转身求证,哪知他并未放开我的衣领,我再次转头时因用力过猛剧烈的咳嗽起来,见此他才放开手站在原地看我。
一如往常的事不关己,好像刚才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还未等自己咳完我抓起他的衣袖,“是真的吗?他们真的安全?”我一再求证,现下我真的无法分辨肖读盛是不是在撒谎,当然他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可我还是要再问。
他淡漠的点点头。
“太好了,是林尉接走他们的吗?我定要好好谢谢他!”我的兴奋之词溢于言表,完全忽略了肖读盛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寂。
可是接下来的举动怕又是他如何也没想到的,我环抱住肖读盛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快乐的表达着自己的侥幸。
他没有推开我,而我此刻像是得到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