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忆篇·易寒亲启
作者:暮刺   无限流:临渊游戏最新章节     
    与司马玉权相聊的时间里,太阳已经从天边完全升了起来。
    淡金色的光芒透过镂空的窗墙,映在皑皑白雪上,诸葛上景漫无目的地走在幽静小道上,周围不时擦肩而过一两个下人,但他浑然不觉。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宛如入定,脑海里将司马玉权的话反复揣度,抽丝剥茧,分析其中利害之处。
    最后得出结论,司马玉权是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诸葛上景虽然在司马玉权的帮助下有机会回到蜀国,但如此看来还是凶险万分。
    为了万无一失,他还要多做一些准备。
    诸葛上景收回思绪,抬眸看向四周,忽地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处了。
    蜿蜒的一条小径通往幽处,周围古树林立,枝头挂满霜雪,风一吹便簌簌飘下雪花。
    由于地处背阳且被高楼遮挡,这里显得十分阴凉。
    将军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却无一人在此。
    诸葛上景不免有些好奇这是将军府的什么地方。
    无意间瞥见朱红高楼,蒙尘的门扉微敞,里头漆黑一片。
    鬼使神差地,诸葛上景迈步朝高楼走去。
    停在门前,抬手轻轻推开吱呀作响的门,光线阴暗,诸葛上景眯眼往里瞧。
    视线由下往上,先是看到了宽敞空荡的房间,接着一排排满墙的灵牌。
    高低错落地摆放,红匾金字,猝不及防看到这一幕,让诸葛上景心神一震。
    这或许是司马家的祠堂。
    但很快诸葛上景就察觉不对,司马家乃是皇族,自有皇陵宗祠,何须再多此一举?
    不过很快诸葛上景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根本不是司马家的祠堂,里面供奉的人也不是司马家的人。
    而是别的人,但灵牌上的人名姓氏各不相同,也无法判断这是谁家的宗祠。
    正在诸葛上景疑惑不解之时,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瞳孔骤然紧缩,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将那块灵牌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最后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可那上面分明写的是司马少谦的名字……
    诸葛上景恍惚地离开了那里,路过的下人见他脸色不好,便将他带回了司马少谦的居所。
    回到房间。
    诸葛上景仍是想不明白,死了的人才会被供奉在灵堂,可司马少谦为何也在?
    若司马少谦死了,那昨夜和他同床共枕的人是谁?
    思及此,诸葛上景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他的脑海中凌乱地想了很多,诸如真正的司马少谦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位不过是狸猫换太子……是个假的。
    门外骤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诸葛上景不断向危险方向发散的思绪。
    一道声音隔着房门传了进来。
    “温公子,将军来信。”
    诸葛上景怔了一瞬,心道:司马少谦写的信?为何要给我写信?莫非有什么急事?
    片刻后,诸葛上景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布甲的侍卫走了进来,将一封密封完好的信递到了诸葛上景面前。
    信封上还写了几个字。
    【温易寒亲启】
    诸葛上景:“……”
    诸葛上景接过信,侍卫便退了出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侍卫从进屋到出去,中间不仅时不时偷瞄他,嘴角还一直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诸葛上景的视线落回手中薄薄的信纸上。
    指尖停了片刻,才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
    一张对折的纸,诸葛上景将纸展开。
    定睛一看,疑惑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里面的内容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但却比十万火急的事更让他坐立不安!
    暧昧直白的字眼在诸葛上景的眼前铺开。
    “易寒卿卿”、“爱之深,思之深”、“寥寥几语难抒情肠”……
    矫揉造作的字眼令诸葛上景目不忍视,他眼中似有火焰,双手气得发抖。
    不等看完,诸葛上景便将纸揉做一团,扔在地上,“嗒嗒嗒”圆滚滚的纸团滚到不知名的角落。
    模样可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
    诸葛上景气得浑身发抖,心脏狂跳,怎么会有如此没脸没皮的人!
    不用亲口说出的喜欢,用别的办法让他知道。
    这个办法就是写信?!
    喜欢男人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给一个男人写这种信,也不怕被人耻笑!
    诸葛上景的脑海中蓦地闪过侍卫那张窃笑的脸,如此看来,他也知道信里的内容。
    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能知道,司马少谦写这封信时,定然没有刻意避着人。
    诸葛上景头疼欲裂地坐回床榻上,撑着脑袋,他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是心脏还是狂跳不止,以至于血液奔流,令他头晕目眩,脸颊发烫。
    他扣在膝盖上的五指不断收拢,太过用力以致指尖发白。
    心中胡乱想着,怎么能说出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话……
    本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如今却能将信中的内容回忆得一字不差。
    诸葛上景第一次对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产生了唾弃。
    心乱则神散,气紊则身伤。
    诸葛上景坐镇南方战场,统筹谋算大小战事,最忌讳的就是心慌意乱。
    是以,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格。
    然而不料与司马少谦相处的短短数日,自己就被激得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如今竟都体会了个遍。
    被人牵着鼻子走,成为被动的一方,实属不该。
    诸葛上景定下心来,心道,无需在司马少谦身上浪费时间。
    既然司马玉权视司马少谦为眼中钉,早晚都要除掉,自己也就不必冒风险杀他。
    只需静静等待几日。
    他与司马少谦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再次睁开眼,诸葛上景眼中已再无波澜,平静得犹如一泓深潭。
    他起身,举步行至隔间,在书案前盘腿坐下。
    端正腰身,浮躁之气逐渐消弭,诸葛上景铺开一卷宣纸,研墨,提笔。
    一行行笔锋凌厉,矫若游龙的字迹挥墨写下。
    另一边,皇宫内阁中。
    司马少谦从满卷文书中抬起头,按了按酸胀的肩膀,抬眼瞅见送信的侍卫笑得像个傻子一样跑了进来。
    司马少谦道:“不是叫你送信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侍卫控制不住露出傻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将军,温公子回信了!”
    司马少谦蹭地站了起来,身上的玉佩撞得叮当响,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回信了?”
    侍卫道:“真的将军!欸!不信你看嘛!”
    司马少谦拿过信,捏了捏,浸泡在枯燥文书中的沉闷一扫而空,灰暗的眼睛在看到信时闪现点点星光。
    侍卫道:“将军,我就说嘛,不管男男女女都吃写情书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