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一番话下来，柳依依终于知道她身死后的一些事。
    玄峰杀了自己，被四娘墨良一起擒住，之后被太子亲自斩杀。
    太子极力否认是自己派玄峰杀了自己。
    让四娘他们气愤的是，裴铭竟然认同太子的解释，没有与太子决裂。
    平阳众人好不容易盼来的小主子，居然就这么没了，他们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既然裴铭什么都不做，那就平阳来做。
    “可这与甄破云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要为我报仇，也是要查太子才对。”
    “小主子可认识今晚那两名男子？”
    “一个是工部侍郎闫文章，另一人不知道。”
    “是昙家人。”
    “……昙家？”
    娇娇点头。
    柳依依垂下眸。
    昙家不是与朝廷对立？怎么昙家人会与朝廷的人在一起？
    娇娇继续道。
    “大概十日前，昙家这人找到怡翠苑，说让我们准备一个身家清白且貌美的良家女子，他要送给一个将军。
    “这人之后与闫文章在怡翠苑又见过几面，我一时起了疑心，便派人跟了几日，才知道他是昙家人，叫昙彰。”
    娇娇来自平阳，自然知道昙家与朝廷之间的事，突然发现本应水火不相容的两方人突然走到一处，难免起了疑心。
    她决定亲自上阵，让怡翠院老鸨把自己推到昙彰跟前，扮成被找来的良家女子。
    “昙彰交代我，让我先留在甄破云身边，他会再联系我。”
    “他是想让你监视甄破云？”
    尹娇娇摇头。
    “他没说，不过我的意图并非甄破云，而是昙彰。”
    联想起她刚才说的话，柳依依试问道。
    “你说你这样做是为了调查我的死因，也就是说，你怀疑昙彰与我的死有关，故意答应他的要求留在甄破云身边，让他以为你为他所用。
    “但你真正的目的，是想从昙彰身上获取有关我死因的信息？”
    “是。”
    昙家想杀自己的人，柳依依知道的只有昙风竹兄妹。
    至于昙家家主昙湛深，应该不会。
    两人在安临相见的时候，若是他想杀自己，以他的身手，与自己见面的时候就可以动手。
    但他没有那样做。
    不对。
    “动手杀我的人是太子身边的护卫，你怀疑，那个昙彰背着昙湛深，与太子合谋杀了我？”
    娇娇还没说什么，柳依依就觉得这个推测有些混乱。
    先不说太子为何想要自己死，他若想自己死，有两种选择。
    一，就是让他的人亲自动手。
    可这样的话，他定然会得罪裴铭。
    裴小公爷虽然有时候看着很是无害，但那股子狠厉与邪性，她能看出来，与他一起长大的太子，自是知道。
    即便裴铭对自己的感情不深，但若是太子的人杀了他孩子的母亲，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无动于衷，定会影响他二人的关系。
    太子若是不愿意破坏这种自幼长大的情谊，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办法。
    让别人杀了自己。
    可是这个假设，解释不了她刚才的推测。
    倘若太子与昙彰合谋要杀自己，那为何最终杀死自己的，仍旧是太子的人，还是贴身护卫？
    “有几件事，小主子应该不知道。”尹娇娇见她眉头都快拧到一起，知道柳依依转不过来那个弯，忙提供几条新的线索。
    “你说。”
    “其一，昙湛深在追杀昙彰。”
    “只有昙彰？昙家其他人呢？”
    “我们查到的消息，只有昙彰。”
    柳依依一直都认为，想杀自己的不是昙湛深，现在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
    “其二，闫文章是二皇子党。”
    “所以，是二皇子要杀我？”
    这就更不对了。
    若说太子想杀自己，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裴铭太关注自己，保不齐以后会因为一个女子坏了事。
    但作为太子对手的二皇子，应该是希望自己活着才对。
    尹娇娇道。
    “这件事，我们还在查。”
    “还有一件事，昙湛深的长女，也就是小主子您的姨母，似乎与昙彰，有些不清不楚。”
    柳依依挑了挑眉。
    这个，她是一点思路都没有了。
    柳依依眉头轻蹙，试图弄清楚这些看似无章的几件事的逻辑关系，但越想越乱。
    尹娇娇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算了，这件事太复杂，慢慢查。”
    突然笑道。
    “宗言如何了？她之前为了救我，腹部中了玄峰一剑，应该没生命危险吧？”
    她模糊觉得，宗言那一剑应该不重。
    “宗言没事，回了荣秦王府。”
    柳依依点头。
    自己之前，宗言的主子是郡主。自己死了，她回去旧主那里，实属正常。
    尹娇娇突然注意到一件事，小主子为何只询问五年前的事。
    “小主子这些年在哪里？既然，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去找我们？”
    提起这个，柳依依露出为难之色。
    自己无端换了一副身子就已经很匪夷所思了，难得娇娇没被自己吓到。
    现在又要告诉她，这五年的时间，对她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也不知道娇娇能不能接受。
    硬着头皮把实情说了。
    尹娇娇张大嘴巴一动不动。
    她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柳依依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有些可爱。
    好半晌。
    “我小时候就觉得老祖宗有些神神叨叨的，现在发现，不是她神神叨叨，而是有些事情，确实不能以常理解释。”
    柳依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妹子，你这话说对了。”
    尹娇娇也笑。
    “我现在终于相信，你是小主子了。”
    “怎么？”
    “四娘说，小主子性子古灵精怪。”
    “哦，是吗？”
    柳依依舒心地呼了口气。
    “我儿子现在在哪？”
    “国公府。”
    有裴铭在，她不担心大宝的安危。
    柳依依还想想再问问，裴铭是不是已经成婚了，但心里并不想知道答案。
    可能，是不想听到自己不喜欢的答案吧。
    “洗洗睡吧，我估计甄破云明日得找我麻烦。”
    她猜得没错。
    次日一早，早饭还没来得及吃，柳依依就被展七叫了去，说是将军找她有事。
    柳依依跟在展七身后，见前面的人好几次回头瞅着自己，眼神满是深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
    她这么直接，展七反而不好扭扭捏捏。
    停下脚步，转过身子。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