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我那日真的露了马脚?”
两人坐在河边的石块上,元晟神清气爽,柳依依满脸郁郁。
“那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元晟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心情极好。
“我这些时日观察你与娇娇相处的方式,虽然你很少下马车,但我能感觉到,娇娇对你很敬重。
“她是平阳出来的人,排行第十,手上有几十家妓馆,为什么要对北地一个普通女子敬重?”
“所以你就猜出来是我?”
“不全是。”
元晟微敛神色。
“每次看你的时候,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定道不明的感觉,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几件事情综合在一起,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所以才决定炸你一炸。”
柳依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还“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我明明变了模样,你……”
“是老祖宗。”
“……啥?”
“你出事后不久,我去平阳找过老祖宗,她告诉过我,你有可能还会回来,但回来的人,不一定是柳依依。”
柳依依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老祖宗思想这么前卫?
还是说,丁荷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
试探问道。
“可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你也信?”
元晟神色微变,刚才笼罩着整个人的明亮光晕,似乎暗了不少。
少顷。
“等你失去所有希望的时候,什么都会信。”
很快又笑道。
“倒是你,既然回来了,为何不与我相认?”
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是语气却有些埋怨。
能从元晟口中听到这样的情绪,柳依依不禁呆了呆。
“我不是故意不与你相认,可你看我现在这样,解释起来不是很麻烦嘛,我就琢磨着,等我想好了怎么解释,再告诉你。”
“真的?”
元晟不太相信这丫头说的话。
上身微微倾向她,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
“我真没骗……”
“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子。”
“?你什么意思?”
元晟坐正了身子。
“你是不是以为,我当初是因为雨湘的原因,才对你好的?”
“难道不是?”柳依依有些心虚。
她觉得,自己可能将人看扁了。
对面男子笑了笑。
“当然不是,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柳依依想了想。
“我先告诉你,我以后都是这副模样了。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我也不准备跟你解释,你能接受吧?”
“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再一次离开?”
她这次回来至今,还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只要没人再给我一剑,应该就没事。但是吧,若是我现在这身子再出什么事的话,可能真的回不来了,真有那时候,指不定就直接去阎王殿等着投生。”
听了这话,元晟眉头一拧,双手攥紧。
“不会,我不会让你再出事。”
两人又聊了会五年间的事。
“对了,你是不是已经查出昙雨湘的死因了?”
元晟点头。
“昙彰这人的身份,娇娇应该已经与你说了?”
“是,说他是昙家的叛徒。你是说,昙雨湘是他害死的?”
“不只有他,还有一人,昙月盈。”
“谁!昙月盈?那不是昙雨湘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姐!”
那可是丁荷的女儿啊!
“你确定?”
元晟点头。
“为什么啊?五年前昙月盈被昙湛深叫去安临的时候,昙月盈知道我是昙雨湘的女儿后,激动得都哭了,难道说,她都是装的?可是为什么?”
元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
“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其中缘由?”
柳依依确实有了猜测。
之前在平阳的时候,老祖宗曾经说过一件事。
昙雨湘因为长得跟丁荷非常像,一直被昙湛深留在身边,甚至为她招了上门女婿。
而同样是丁荷女儿的昙月盈,因为只与其母相貌五六分像,则被昙湛深早早地嫁了出去。
虽说昙月盈的夫家也不错,但比起昙雨湘,终归逊色一筹。
“不会,是因为嫉妒她妹妹吧?”
元晟笑道。
“猜得没错,正是因为嫉妒父亲太过偏爱妹妹,昙月盈才动了杀念。
“同样,也正是因为嫉妒,你自幼才被迫离开昙家。”
柳依依一惊。
“昙雨湘女儿,是被昙月盈送走的?”
“是。”
元晟察觉出她话中的异常,轻轻皱了眉。
“没想到啊没想到,嫉妒果然会让人面目全非。”
柳依依又问元晟,是如何发现这些的。
原来,五年前,在前往安临之前,昙湛深就意识到自己身边出了叛徒,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
他故意将那人带去安临,且表面上来看,他也没带多少人跟着。
目的就是让那人以为,自己一旦遇到危险,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为了能彻底引那人出手,他甚至让元晟去了北地处理事情。
在安临的一言一行,昙湛深也从来没有避开那人。
终于,在太子带人偷袭他住处的时候,那人终于露了马脚。
“你还记不记得,那晚你出事的时候,有一伙人闯入你的宅子,伤了尹伯廉?”
柳依依点头。
她记得,那伙人最后闯进了她的院子,玄峰还装模作样喝问那些人是谁呢。
“所以,昙湛深怀疑的人,就是昙彰。而五年前闯进我宅子的人,就是昙彰的人?”
“不错。太子突然发难,昙湛深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至于乱了章法,很快就暗中跟守在安临城外的昙家私兵取得联系,牵制住太子的人。
“另一边,昙湛深自己带人找昙彰对峙,这人却提前得知这件事,早跑得不见踪影。”
元晟笑道。
“有人事先通知昙彰,他才得以从昙湛深眼皮子底下逃走,依依能不能猜一猜,这报信的人,是谁?”
这次,柳依依没花多长时间就说出答案。
“是昙月盈吧。”
元晟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果然聪明。”
“嘿嘿嘿,过奖过奖。”
不是她聪明,而是娇娇不久前跟她说过一件事。
说是昙彰似乎与昙月盈有些不清不楚。
她当时只是听听,没想那么多。
现在听元晟讲了这么多,自然而然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