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梢,通往京城权贵府邸的几条大道,行人马车都少得可怜。
而通往镇北将军府的道上,一辆马车停在静谧的夜空下。
马车夫侧倒在一旁,呼吸平稳,昏了过去。
“你是谁!”
柳依依太困了。
马车被迫停下的动静没能吵醒她。
马车夫突然闷哼一声又“哐”地一声倒下的声音,她也没听见。
直到娇娇的一声厉喝出口,嘴角流了口水的柳小姐才被惊醒。
刚睁开眼,就见马车内多了一个男子,而娇娇正伸手想要将突然闯进来的人推倒,却轻而易举被来人制服。
柳小姐这下彻底醒了。
同一时间,她听到了男子刻意压低的声音。
“我不是坏人,别叫。”
一愣。
这声音,她熟。
对还在挣扎的娇娇道,“没事。”
娇娇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她。
见自家小主子神色平静,似乎认识来人,娇娇立即停止动作,看着两人。
面具男子看不清长相,唯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柳依依,一时没再说话。
柳依依迎上他的目光,眼睛眨都不眨。
两人就这样在马车内大眼瞪小眼。
“我说子谦,你戴面具干嘛?”
男子一听这话,双眼猛地睁圆,满眼的不可置信。
哆嗦着右手指着柳依依。
“你……你……你……”
柳依依打了个哈欠,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你个屁!大晚上你干嘛在半路堵人!”
说着,毫不留情扯开他的面具,言语很是恶毒。
“你看你, 又不是长着一张貌比潘安的脸,还怕被人调戏啊?给我坐好!”
“你……你是那小丫头!真的是你?你是不是易了容?”
说着就要上手检查, 被柳依依挥手拍开。
“来的时候,元晟跟你怎么说的?”
子谦依旧满脸震惊,听了这话,想起父亲的交代。
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在一旁坐好。
他没有立即回答柳依依的问题,时不时看她一眼,垂下脑袋。
再看一眼,再垂下。
“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
柳小姐终于怒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都折腾个什么劲。
子谦已经缓了过来。
“父亲说,你回来了,但是你换了具身子。”
柳依依挑了挑眉。
不得不说,元晟这话,言简意赅。
哪像自己,先前跟他解释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还不达其意。
“大晚上的你戴面具干什么?”
“昙彰见过我。”
他这么一说,柳依依瞬间明白过来。
子谦之前与元晟一直待在昙家,自然见过昙彰。
若是昙彰知道子谦出现在娇娇身边,怕是要坏事。
“那你以后都戴上吧。”
子谦打晕了马车夫,柳依依让他去驾马。
到了镇北将军府的时候,迎面碰上另一群人也朝将军府这里走来。
柳依依一眼看见骑马走在马车两侧的展七和陆江,不用猜都知道马车里的是谁。
想是甄破云才回京城,就被人请去吃大餐了。
“走走走,赶紧的。”
柳依依拉着娇娇就往大门冲,同时给子谦使眼色让他跟上。
子谦不明所以,忙追上问怎么了。
柳依依头也不回道。
“甄破云这么晚回来,说不定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要是被他撞见了,一定要问一堆有的没的。”
柳小姐猜测的一点也没错。
甄破云今日才回京城,京城有很多武将同僚若是知道他已经到家,肯定会拉着他出去大聚一场。
这一番应酬铁定少不了。
只是他才回来,应酬能往后拖,就往后拖。
但是,去见皇上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拖。
下午人到了御书房,正好与太常寺卿王谦迎面相撞。
甄破云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出了皇宫,还没上马车,便被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僚堵个正着,接着便被拖去了怡翠苑,一直喝到大半夜才回府。
阳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房间的时候,甄破云才醒。
“来人。”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水。”
水杯立即递到他眼前。
甄破云拿过水杯大口喝水。
“咳咳咳~ 怎么是你?”
微微仰头喝水的时候,一下子看见站在他跟前的柳依依,甄破云惊得呛了水。
柳依依没说话,递上帕子。
“你出去,我要沐浴。”
昨晚回来太晚,没洗漱没沐浴就直接栽倒在床上,他现在都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将军,您昨日说的事,还记得吗?”
“我昨日说什么了?”
“您说,要带我去找郡主。”
左思右想,柳依依还是觉得最好主动去找郡主,而不是等人家发现找上自己。
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还是因为元晟。
自己与元晟虽然关系不错,但两人其实认识没多长时间,他都会埋怨自己回来后没有主动与他相认,对自己极好的赵宁寻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自己没有主动跟她说,以后她自己发现了,心里说不定会不好受。
就算,就算跟姓甄的说的一样,郡主只喜欢绝色美人,而她先前之所以对自己那么好,不过是因为那具壳子好看。
但基于自己确实受了她很多好处这一点来说,也不应该瞒着她。
柳依依琢磨了下,自己现在的样貌,对赵宁寻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不宜单独去找郡主,所以她想到了甄破云。
甄破云听了她的话,愣了愣。
“你之前那些话,不是骗我的吗?现在又是哪一出?”
柳依依装作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骗你的了?”
“元晟说的。”
“……好吧,郡主负了我这话,是假的,但我确实与郡主相识。”
见他有不依不饶的迹象,又忙开口道。
“将军昨日才回来,就被人拉去饮酒到半夜,您想想,那些人今日会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到点子上。
甄破云自认酒量不错,但也受不了好几日连轴转一般从午时喝到半夜啊。
被这个小丫头耍,甄大将军虽极度不爽,但考虑到那些逮着他就死灌他的同僚友人,他还是宁愿陪小丫头。
“你与郡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车内,甄破云眯着眼,一瞬不瞬盯着对面女子,表情意味深长。
“既然不是她的相好,那你怎么知道郡主喜欢女子?”
“这说明,我与郡主关系匪浅。”
甄破云嗤笑道。
“与赵宁寻关系匪浅的女子,只能与她是床上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