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被掐住了下巴咬不住了,卷起舌头又舔,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甜的。”
洛克对一个中了毒、神志不清的人无话可说,抽手而去,忍不住皱眉头。
兰吸了两下鼻子,嗅了嗅,空气里不知不觉弥漫开的广藿香,他扭头闻了自己的肩头,刚刚憨傻笑容被惆怅取代,他伸手抓住洛克,问他:“你也喜欢甜的吗?如果不是甜的呢?会喜欢吗?”
什么“也”、什么喜欢、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甜不甜有什么关系?他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兰一直盯着洛克,像一直在等他的回答。
洛克挣开兰抓着自己的双手,抽了张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和双手,拿他当两岁小孩对待,然后收拾掉垃圾,把水瓶放在兰身边。
“睡吧,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洛克起身要走,兰突然急了,朝着洛克扑过去,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里?你说哪儿都不去的。”
洛克瞥了一眼兰,颇为无奈地叹气,说:“我马上就回来。”
“你说谎。”
“……”
兰攀到洛克身上,伸手触到洛克的脸颊,指腹轻轻地抚过他的眼角:“洛克骗人的时候就不敢看着我。”
“……那你该去找洛克去。”
兰怔了一下,慢慢松开了洛克,就当洛克松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兰猛地按住。
兰半趴在洛克怀里,抬手掩住洛克的口鼻、遮住他的半张脸,冲着他笑说:“蓝眼睛,跟洛克的一样。我喜欢。像藏着一片海……现在这样,不凶,也不是冷冰冰的,像现在这样看着我,像这片海都属于我。”
苦涩的广藿香里略微析出一星半点的馨香,兰的信息素完全不甜,甚至有些辛辣,像花茎布满了尖刺的玫瑰,既撩人又让人无法轻取。
洛克看着兰脸颊脖子都泛了红,被捂住口鼻的人是他,但兰反而是那个呼吸急促、几乎喘不上气来的人。
洛克拉开兰的手,吁出一口气:“老板,别闹了。”
兰歪了歪脑袋,靠在洛克的肩头,仿佛洛克一句话就能把他说困了,他犹犹豫豫地,一点一点抱紧了洛克,他不想放手。
——
兰醒来的时候,角落里的火堆已经灭了,连烟都散干净了。探照灯的白光照在山壁上,把石壁上的凹凸不平都照得清清楚楚。
兰刚醒,整个人还是懵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梦,梦里似乎还有一个人,他想了想,像是洛克。
梦里,他抱着洛克,似梦似醒的,凑在他颈间像是想从他身上寻找什么味道,他似乎没找到,所以他不是很高兴。
于是他质问洛克:“为什么?刚刚是什么味道?”
他想要alpha的信息素,想要得到一种亲密的安慰。
洛克托着他的下巴问他:“喜欢alpha的信息素?如果没有呢?是个alpha都喜欢?”
这个问题让兰突然郁闷,觉得他是瞧不起他。他刚刚明明闻到了的,虽然只有一点点,只是一瞬间。
“你又要骗我?!”
兰猛然惊醒过来,他的梦……太奇怪了!
兰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颈侧的汗,伸手去另一边抓起水瓶,给自己猛灌了几口凉水。
他睡了多久?
兰伸了伸手脚,撑着山壁爬起来,慢慢走出山洞,快到洞口的时候脚步慢了下来,洛克说让他不要出去。
兰犹豫的时候,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他不顾得太多,快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山洞,兰还来不及问一句怎么了,就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外面一片混乱,浓重的血腥气里还混着一股浓烈的酸臭,有人受伤了被一群手忙脚乱的人围在中间,痛苦地嘶叫着。
“发生什么事了?”兰疾步走过去,匆匆扫了一眼,那一群慌乱的人中并没有洛克,兰心头一跳,小跑过去扒开人群查看那个伤者,并不是洛克。兰突然就松了口气,又问,“洛克呢?”
没人有空搭理兰。
“按住他!按住!”
“解毒剂!快点啊!”
伤者痛苦万分、浑身抽搐着,兰匆忙一眼看见了他手臂上的伤,血肉模糊的,伤口周围满是白色粘液,似乎就是那股恶臭的源头,而他的伤口不住地流着鲜血,但那鲜血并不是刺眼的红褐而是黑紫。
“小心别碰他的伤口!”
路易斯用膝盖压住伤者没有受伤的一侧胳膊,先给他打了镇痛剂,然后又是一针解毒剂。
另一边的莱纳将小半瓶消毒水洒在他的伤口上,即便伤者因为剧烈的疼痛喊得撕心裂肺,莱纳也顾不得,大喊着让其他人让开一些,操起手术刀,迟疑了半秒,下手把伤口处腐烂的皮肉一刀一刀切掉。
“啊啊啊啊!!”
兰站在人群外围,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和酸腐恶臭,还有伤者的嘶吼痛呼,都让他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怎……怎么了?”艾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山穴里走了出来,看见外面的一团乱象也是不知所措。
不等有人回答艾琳一句,凯利突然冲了进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带上重要的东西往里撤啊!!快!”
兰看着凯利浑身沾满了白色的粘液,不祥的预感像个闪光弹一瞬间在他心里爆开。
“洛克呢?”兰紧张地问凯利。
“洛克在外面拖着。”凯利丢掉打空了弹夹的半自动步枪,从车里拖出一大袋武器,一边飞快地补了一句,“兰先生你快跟着他们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