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借个火?”
老头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冲我笑眯眯的伸了伸手。
我没吭声,也没给他火机,而是把我抽的烟递给了他。
没等老头说谢谢,我跟他擦身而过,烟还有一多半没抽完,我不要了。
“小伙子,是去乌齐吧?”
老头看着我的背影,阴恻恻的说道。
我装作没有听见,进了车厢,躺在床铺上,左思右想睡不着。
“小兄弟,来,抽再抽一支。”
我闭着眼睛,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耳边响起了老头的声音,我蓦然睁开眼睛,老头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正在贴过来。
我去你妈的。
这是要干啥?
我心里一惊,用手拨开老头的脸,起身,生气的说道:“老头,我好像不认识你,你一直缠着我干啥?”
“小兄弟,去那边抽一支?”
老头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这时上铺的两个野货,突然插言道:“哪来的臭老头,打扰我们睡觉,滚开。”
大金牙别看年纪小,火气却挺大,这厮不仅骂了一声,而且还伸出脚,朝着老头的脑袋踢了过去。
啊。
老头站着没动,抬起两根手指,朝着大金牙的脚心,轻飘飘点了过去。
看似很轻的一个动作,结果大金牙忽然惨叫起来,那声音跟杀猪差不多。
跟大金牙在一起的红发野鸡,眼神骇然的一把将大金牙的腿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红发野鸡张开猩红的嘴巴,嗖,一道细小的银光,闪电般刺向了老头的眉心。
老头还是站着没动,还是那两根手指缓缓竖起,把那肉眼都看不清的银针,稳稳夹在了手指之间。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去凑热闹?”
老头冷哼一声,手指一动,银针倒卷着刺入了红发野鸡那雪白的脖颈之上。
红发野鸡白眼一翻,登时晕死过去。
“你也好好睡吧。”
老头袖子一甩,一颗黑豆好巧不巧,送进了大金牙的嘴巴里。
我看着这一切,脸色阴晴不定: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
“小兄弟,去那边抽一支?”
老头弄晕了两个野鸡货,仿佛个没事人一样,转身看着我笑眯眯的说道。
我心说,这老头特么是个神经病吧?
好在这个时候,球球醒了,看着老头,咧嘴一笑:“肉肉好吃,肉肉好吃。”
嗖。
老头似乎遇到了天敌,就好像兔子一般,快速离开了这节车厢。
我瞥了一眼老头的背影,然后看向了正在揉眼睛的球球:“这老头,似乎很害怕球球啊。”
没错,我刚才看得真真的,球球醒来就说了一句话,老头就吓得一溜烟不见了。
“球球,该你值班了,我先睡了啊,你可不许睡。”
在火车上五六个小时了,我一直没合眼,现在上铺的两个野鸡货也不闹腾了,跟踪我的老头又很害怕球球。
没有了外界干扰,我自然就想补一个觉。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好像在睡梦中死去一般。
我梦见了我躺在漆黑的墓道里,脑袋已经搬了家,可眼珠子还能看见我的无头身子,那种感觉很奇怪。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但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直到,有双脚缓缓走过来,我看得很清楚,是双小孩的脚,三寸金莲的样子。
那双小脚缓缓抬起,而后猛然向下一踩,咔嚓,我感觉我的脑骨裂开了,两个眼珠子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诡异的是,我的眼珠子依然能够看清楚,仿佛刚才被踩碎的头骨跟我没啥关系。
咦。
我还能听到一声惊咦,然后那双小脚,一下两下,把我的眼珠子踩碎了。
啊。
好疼。
我感觉我的脑袋已经炸开了,意识在疼痛中,陷入了一片混沌。
“小兄弟,起床了,来,抽一支烟。”
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坐在我身边的球球不见了,鸭舌帽老头那张枯树皮脸,凑在我眼前。
“滚尼玛的。”
我想抬起胳膊,一拳怼上去,然而,我发现,我好像动不了了,只有眼珠子可以灵活的转动。
“小兄弟,听话,来,抽支烟,乘务员不在,在这也可以抽。”
鸭舌帽老头的怪脸贴了过来,然后我看见,他手指上夹着一支烟,缓缓塞进了我的嘴巴。
这是梦。
这一定是个梦。
我咬住嘴唇,闭上眼睛,脑海里想着,解除梦魇的办法。
方老师的书上说过,不管是中了邪术或者陷入了梦魇,只要一泡童子尿,马上就可以破解。
可现在,我在火车卧铺上,怎么撒?
不管了。
这老头太可怕了。
该死的球球,你跑哪去了。
啊。
咝。
好舒服。
我撒了。
感觉裤腿都开始湿了。
“喂喂,醒醒。”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年轻脸,张着嘴,露出一颗大金牙,往他头上看,一头黄毛。
黄毛?
大金牙?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上铺的那个野鸡货。
“你赶紧起来吧,裤子都湿了。”
大金牙拉着我的胳膊,坐了起来。
“球球呢?”
球球明明就坐在我旁边,怎么不见了。
“啥球球,赶紧去卫生间换衣服去吧。”
大金牙忽然笑了,只是,我感觉,他的笑,是嘲笑。
我的裤子湿了,不用说,刚才在梦里失禁了。
头有些疼。
好像重感冒的样子。
“大哥,我身边的小孩去哪了?”
“你说那小男孩啊,他跳窗了。”
“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窗户开着,呼呼的冷风灌了进来,外面一片漆黑。
麻烦了。
我知道球球不会轻易离开我的。
难道是那个老头?
想到此,我赶紧起身,从包里拿了一条裤子,去卫生间换衣服。
然而,我刚想离开,忽然转过身看着大金牙说:“你的同伴呢?”
“她跟着跳下去了。”
大金牙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同伴,要知道,他都跟人家那个了,怎么一点情分都不讲呢。
带着疑惑,我来到卫生间,换好裤子,拉开窗户,把湿裤子丢到了窗外。
出了卫生间,我来到车厢衔接处,掏出一支烟,燃上,慢慢的抽,慢慢的让纷乱的思维回拢。
车厢衔接处, 没有空调,气温比较正常,一支烟抽完,我觉得不能不管球球,但是也得弄清楚我睡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