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丫鬟领着苏清欢越过屏风,三人这才注意到他。
“苏兄!”柔奴的双眸闪过一丝激动之色,而这一幕自然被范禄看在眼里。
“我来找秦妈妈拿些东西,没打扰几位吧!”苏清欢说道。
“怎么会,苏先生,您来的正好。”秦嬷嬷立马站起身来,走到苏清欢身旁说道:“正好这几位您也认识,这有个事儿您帮着参谋参谋。”
“有什么事儿能把几位难住的?还需要我来帮忙参谋。”
“苏小友,没想到上次一别竟然到今日才有缘再见。老夫再过几日就要离开扬州,这次来是想给柔姑娘赎身。”范禄解释道。
“谁说不是呢,范先生。可据在下所知,柔大家和小越楼应该并无卖身契约才是。”
“没错,但柔姑娘始终是小越楼的人。老夫刚才也说了,如果小越楼同意此事,这两箱黄金就归小越楼。”
苏清欢这才注意到摆在一旁的两个大箱子,这范禄不愧是大乾第一富商,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这两箱黄金买半个小越楼都没问题了。
但柔奴的价值真的是这两箱黄金能衡量的吗?
没了柔奴,小越楼不过是一家普通的欢场。
而来了扬州这么多天,苏清欢哪还不知道,小越楼赚钱还在其次,为清风寨搜罗情报刺探隐秘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看柔奴自己的态度,如果她真的愿意离开的话,苏清欢也不是不能放人。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得看柔大家自己的意思,她若愿意留下,想必范先生今日也带不走她。她若愿意离开,想必秦妈妈也不会为难。”
秦嬷嬷听到苏清欢的话,连忙点头称是,她握住柔奴的手说道:“今天无论是走还是留下,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做主吧。妈妈绝不会为难你的。”
柔奴的一双美目看着秦嬷嬷,然后又转向了苏清欢。
而苏清欢则冲她点了点头。
柔奴稍作迟疑,刚要开口。
“柔姑娘,想必有一件事你也清楚。老夫虽名为范禄,但生意场上的朋友都更愿意叫我一身陶望公。此次替柔姑娘赎身后,老夫并不是想让你来侍候我这行将就木之人。老夫有意为你置办一处别院,供姑娘你栖身其中。”
陶望公言辞恳切,连苏清欢听了都不禁有些心动。然而,柔奴是否真心愿意跟随陶望公离去呢?
只见柔奴盈盈拜倒,“妾身多谢陶望公。”
从她施礼致谢的姿态来看,竟然是要打算回绝陶望公。
“每次和柔姑娘交谈,老夫都会感到仿佛有一阵夏日凉风吹过,浑身舒畅无比。老夫实在不忍心看到姑娘你这般聪慧之人居于风尘之所。”陶望公还在极力劝说着柔奴。
他接着说道:“况且此地终究并非你最终的归宿啊!你完全可以选择离开此处,到时候回家乡去看看。”
柔奴转头望向苏清欢,朱唇轻启,缓缓地回答道:“妾身再谢陶望公美意,但对于妾身来说,内心安宁之处便是家了。”
听到柔奴所言,苏清欢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感动之情。
苏清欢不禁想她的心安不知道有没有一丝是因为他的缘故。
猛然,苏清欢想到,在历史上曾经也有人说过刚刚柔奴那样的话。
那个人......那个人似乎也叫柔奴。
而听到柔奴的回答,陶望公也有点触动,他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到苏清欢的声音悠悠传来。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
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
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此间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清欢一阙词吟罢,众人久久不语,而柔奴的一双美目中更是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哈哈,好一个万里归来颜愈少,好一个此心安处是吾乡。”陶望公爽朗大笑,接着说道:“也罢。只恨老夫年少时贫贱,没有苏小友这般才情,也无柔姑娘这般密友,当不得这琢玉郎。”
“范先生富甲天下,只要不顾影自伤,好好享受,那快乐真是别人想象不到的。”苏清欢说道。
“苏小友真是妙人,老夫谨受教。既然在这扬州有让柔姑娘心安之人,心安之事,老夫也不强求了。后日老夫就离开这扬州,二位以后若是得闲,欢迎随时来京城。这两箱黄金就留给苏小友,权当做那日为老夫解围的谢礼。”
看着这么大两箱黄金,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但收下这黄金,也意味着和陶望公两不相欠,人情也就没了。
“我还打算以后好好用陶望公的人情呢,这两箱黄金可比不上陶望公您的人情来的实在。”苏清欢坦言相告。
“哈哈,也罢,那老夫随时等着还苏小友的人情。”
陶望公走后,只留下了苏清欢、柔奴和秦嬷嬷。
“现在后悔没?”苏清欢和柔奴并肩看着陶望公离去的背影。
“后悔?我只后悔没让苏兄早点为我写一首诗。”柔奴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惋惜之意。
“呃......”柔奴说出的话让苏清欢始料不及。
“自打来了小越楼,为我写过诗词的人不少,但只有苏兄的这首《定风波》让小妹心里欢喜。”她的目光中闪烁着真挚的感情。
“咱们都是一个诗社的,以后少不了要互相唱和,柔大家欢喜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苏清欢调侃道。
“那小妹就随时恭候苏兄指教喽!”
“苏先生和我们小越楼到底是有缘,即便不来这儿教书,也丝丝缕缕。”秦嬷嬷说道。
“其实你不用理会陆邈的威胁,你不来小越楼上课后,姐妹们都在向秦妈妈打听你的下落。而且你即便真的不来,也该跟她们道个别才是。”柔奴也已经知道了苏清欢不做小越楼西席的原委。
“现在还不是告别的时候,我和她们后面少不了相见。”苏清欢回应道,他可是小越楼真正的东家,话别为时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