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话间,不知不觉间一已到了掌灯时分。月泠此时身子虚,每日膳食可不能耽误,月三不用这些烟火之物,自然是起身告辞。
二十几年的寻找与等待,月三终于找到了寒冰的下落。虽然事世如梦,早已物是人非,但总归是一段情感的归宿。他看向魏晟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每个字都承载着岁月的沉重:“宸王,可否将寒冰的魂魄交于老夫?”
魏晟鋆闻言,轻轻颔首,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尊重与理解。如同春日里的阳光,照亮了月三心中的阴霾。
月三得了应允,双手紧握那白瓷瓶,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他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满含感激之情:“老夫多谢宸王!此情此恩,老夫铭记五内!”
言罢,他身形一震,对着魏晟鋆深深鞠了一躬。
魏晟鋆见状,急忙上前扶住月三,声音中满是敬意与真诚:“三爷,您这是折煞我了。母亲能得您如此爱惜,本王心中感激不尽,又如何敢受此大礼!”
月三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孩子,如此,老夫便也托大了,今日便做你的长辈了。”
魏晟鋆闻言,恭敬地点了点头,声音中满是敬意:“三爷言重了,您本就是我心中的长辈,是我应当尊敬的人。”
月三抬头望了望天色,他轻叹一声,说道:“该用晚膳了,你与月儿早些用膳。我回去为华儿准备一番,明日我们便一同动身前往云浮山。”
魏晟鋆闻言,忙点头道:“有劳三爷了,一切便仰仗您了。”
正当月三转身欲行之际,一名侍卫匆匆而来:“王爷,月姑娘,桂嬷嬷求见!”
月泠与魏晟鋆闻言倒是诧异了,桂嬷嬷年事已高,一直在榕园静享天年,怎么会在这时候来了西境城。
二人只稍稍疑惑,魏晟鋆便吩咐道:“快快有请!不可怠慢了桂嬷嬷!”
月三见状,知此时不宜立即离去,至少应与桂嬷嬷见个礼,方不失礼数。
今日桂嬷嬷身穿一件松露色丝绸棉袍,满头银发被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打理的十分干净,一张爬满皱纹的脸,有些苍老,但是眼睛也依然有神,见到魏晟鋆与月泠,眼中满是慈爱和愧疚。
小圆子搀扶着桂嬷嬷一起进来的,此刻小圆子倒是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反而有些郁郁。月泠与魏晟鋆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解。
只听小圆子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稚气与恳求:“月姐姐,王爷哥哥,奶奶今日特地前来,乃是负荆请罪。我虽然年幼,不懂得奶奶究竟做错了何事,但请你们看在小圆子的份上,手下留情,奶奶她年事已高,身子骨经不起……”
说到此处,小圆子的眼眶渐渐泛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那模样煞是可怜。
而桂嬷嬷在小圆子话音刚落之际,便带着小圆子一同跪倒在地,那动作中满是悔意。
桂嬷嬷是陆贵妃的奶妈,也是亲手将魏晟鋆抚养长大的恩人。他们之间,虽无血缘之亲,却胜似祖孙之情。
魏晟鋆早已免去了桂嬷嬷的跪拜之礼,一直将她视为长辈,供奉在榕园之中,让她得以安享晚年。
此刻,月泠与魏晟鋆见这二人突然下跪,他们急忙上前,一人一个将两人扶了起来。魏晟鋆小心翼翼地将桂嬷嬷扶到椅子上坐下,满是尊重与关怀。
而月泠则是拉着小圆子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嬷嬷,你这是何必呢?你可是要折煞我们这晚辈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可好?”
月三见状,轻叹一声,简单地劝慰了几句,便打算再次告退。
然而,桂嬷嬷在见到月三之后,情绪却突然失控,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月三爷……老奴真是想不到,此生还能有幸再见到您……当年,都是老奴对不住您和寒冰啊……”
此言一出,屋内几人皆愣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桂嬷嬷竟然也知晓月三与寒冰之间的那段往事。
月泠心中暗自思量,只怕桂嬷嬷此次特意从榕园赶来,所要诉说的事情,也必定涉及宫廷辛秘。她不禁暗自感叹,这陆贵妃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多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为了不让小圆子过多地卷入这些复杂的纷争中,月泠轻抚着小圆子的脑袋,柔声说道:“小圆子,咱们几人尚未用晚膳,你不如去厨房帮帮云朵姐姐,准备些膳食可好?”
小圆子闻言,懂事地点了点头。
见小圆子已经走远,魏晟鋆才道:“桂嬷嬷,我是您一手养大的,若不是您护着,桂老将军护着,只怕本王早已不知被害多少次了,即便能活着只怕也不是如今这般光景。“
\"再者,养恩大过生恩,本王早已经将您当亲生祖母来看。所以,无论您要说的是何罪孽之事,本王都恕你无过。”
桂嬷嬷听着这话,心里更是愧疚不已,从座位上站起来,又要下跪。
桂嬷嬷听闻此言,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她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又要行下跪之礼。月泠眼疾手快,急忙上前扶住她,声音温柔而坚定:
“嬷嬷,您快别这样了。王爷刚才已经说过,无论何事,您都无罪。他这样说,并非偏袒您,而是因为他深深地信任您。他对您的信任,就如同您对他无微不至的关爱一样,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
“况且,俗话说‘子不言母之过’,您与王爷之间既有母子情,也有母子义,王爷是真心将您当亲生祖母一般的敬之重之。您千万不要再下跪,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如何能承受的住;您也无需心怀愧疚,我相信您在当年所做所为一定是情势所迫,也是在那当下做的最好的选择。”
月泠心中暗自揣测,桂嬷嬷心中藏着的事情,只怕与魏晟鋆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位老人本性纯善,这样的事情压在她心中多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