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位，或是世家嫡子，或是诸子学派里的新秀，又或是执政一方，掌一方民生、军权的官吏。”
“然，我也明白诸位虽然地位超凡，但也只是明面上风光罢了。”
“世家嫡子，有嫡庶之争，有家族倾轧。”
“学派新秀，会遭人记恨，会被人排挤。”
“想要造福一方的官吏，又因为大周官场黑暗，为了自身及家人性命，只能随大流，从大众，与那些硕鼠之辈同流合污，心中有抱负而不得施展。”
“何其可哀可叹可悲可痛？”
一长串话落下，见广场上众人或眼神灼灼，或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白术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后接着开口道：
“人皆言我为域外天魔。”
“可我来到玄黄界后，是否有大肆杀戮，让天下民不聊生之举？”
疑问声落下，人群最前方的纵横家学子管恒顿时上前一步：
“呵，你这天魔，倒是会巧言令色。”
“在场诸位，皆是被你从百家学府，世家大族，州府官邸掳掠而来的俊杰。”
“你在这几日做了什么，我们不清楚？”
“杀我玄黄界圣人，抢我等府库珍藏，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现如今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无辜。”
低头看了眼管恒，白术笑了笑后开口道：
“世人皆尊圣人，可这所谓的圣人，真的让这世间变好了么？”
“这几天，我走遍了大周的五湖四海十九州。”
“可我看到的是什么？”
“千里无鸡鸣，万里无人烟，白骨露于野，百姓易子食。”
“如若圣人真的大公无私，仁爱百姓，那这大周，会出现如今这一幕？”
音落，见管恒深吸一口气想要反驳，白术又先他一步开口道：
“怎么，想说这一切都是周帝的原因，跟诸子圣人无关？”
“呵。”
“圣人真要有心，不说庇护全天下，庇护一府，一县之地总可以吧？”
“离县、沧蓝府、泗水县，虎丘郡...”
“这些百家学府所在之地，哪处不是耕者无所食，织者无衣穿？”
“除了那些藏在深山老林里，常人去不得隐世小村。”
“你但凡说错一处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的地方，白某就在这里给你赔礼道歉。”
见管恒被自己一句话问死，白术再度嗤笑了一声：
“所以你们所谓的圣人，也不过是掌握了绝对力量的普通人罢了。”
“要是有个挑夜香的夜香郎一日入六阶，他是不是也可以搞一个夜香学府，成一个夜香圣人？”
这下子，不仅是管恒涨红了脸，连儒家、道家、法家之类的百家学子，也变得群情激愤了起来。
“无知天魔，怎敢将圣人与夜香郎混为一谈？”
“圣人之所以为圣，无不是有大毅力，大恒心之辈，区区夜香郎怎可能成圣！”
“你当我等诸子百家不想为民计？然当初周帝势大，我等奈何？”
“天魔，哪怕你再巧舌如簧，也难辨你是我玄黄生灵天命之敌的本质！”
... ...
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白术脸上面不改色，心底却笑了起来。
会愤怒好啊。
要是情绪如同一潭死水，那才叫难搞。
又等了好几分钟，等城下众人的激愤情绪稍稍过去了，白术才再次开口，并首先认可了他们一句：
“诸位说的有理。”
“我知诸子百家，世家大族，大周官吏之中，有一心为民，毫不利己之辈。”
“诸位，就是这样的人。”
“也是我将诸位带到这皇城来的原因。”
说着白术又弹了弹手指。
下一刻，乌云无端出现，笼罩了天上的骄阳，让世界陷入了一片昏暗。
旋即初号机启动，在皇城天空之上，投影出了一幕幕画面。
那是华夏大地，百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病有所治，碗中有肉的画面。
迎着他们或迷茫，或不解，或嘲讽的目光，白术又接着说道：
“这天上一幕幕的画面，就是我所在的世界。”
“我那世界虽然超凡之潮初步迭起，没有什么可以增加粮食产物的术法，也没有增加牲畜产量的神通。”
“但依旧可以做到幼有所养，老有所依，百姓生病可以得以治疗，每顿都能吃上几块肉。”
“比之玄黄百姓，如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术话音刚落，儒家学子向天明就奋力嘶吼了起来：
“尔等天魔所在世界，怎么可能是大同社会？”
“这是我...是我...”一句话没讲完，向天明就看着投影出来的画面愣愣不出声了。
虽然他想说这是假的，但画面中百姓那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动人。
这是他所追求的美好，哪怕它不是出现在自己所在世界。
可他又怎么忍心将它否认？
喃喃几句后，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神死死地盯向白术：
“这是被你们所毁灭的世界中发生的一一幕幕画面，对么？”
迎着向天明眼中的不甘，哀叹，白术毫不犹豫地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很可惜，这些就是发生在我所在世界中的一幕幕画面。”
“我承认，我所在世界，依旧有着战争，依旧有素尸裹位之辈，依旧有欺上瞒下之人，依旧有着得势便猖狂的事情出现。”
“但我所在世界的百姓，对比你们玄黄界的百姓，却也幸福的太多了。”
说到这里，白术跟向天明视线对焦，带起一丝轻笑后开口道：
“我知你儒家有智、信、诚、仁、义、忠六德，孝、友、睦、姻、任，恤六行。”
“也有仁治天下，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思想。”
说到这里，白术把视线从向天明身上移开，看向其他人：
“甚至不止是你儒家。”
“墨家，法家，农家，纵横家，阴阳家...”
“诸子学派，虽说所学的知识不一样，经历教育不一样，但最终目标其实是一样的。”
“那就是让百姓生养病医，安居乐业，让百姓们过上上古传说中，大同社会的日子。”
“对么？”
询问之后，白术也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接着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