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紧锣密鼓中就到了成婚这日。
一早闫家院子就异常热闹,楚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侧头看去,空荡荡的没有闫镇深,是的呢,昨晚他被要求独自睡在三妹的屋里。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不得不分居。
他刚将被褥叠好放入箱子中,三妹就带着一群人熟门熟路的走了进来。
先是端着个大澡盆,里面的热水完全可以给猪褪毛,忍着热洗了澡,又被人拿绳子在脸上刮来刮去,疼的楚潇眼泪花都快出来了。
紧接着村里最有福气的村长媳妇开始给她梳头,嘴里还念叨着吉祥话。
一梳金,二梳银,三梳夫夫相守,四梳儿孙满堂,五梳福气满满,六梳万事安康。
半盘起头发,带上发带,又换上淡紫色新衣,楚潇以为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
没想到这时一个年轻夫郎拿着几个瓶瓶罐罐走进来,笑着道:“潇哥儿,我来给你上个妆。”
楚潇是多么想拒绝啊,只是这大喜的日子还是忍忍吧。
先是修眉,紧接着就是胭脂水粉齐上阵,最后闫三妹拿过铜镜递给他,楚潇看了一眼,在心里夸道,嘿,这小丫头长的还挺好看。
夸完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居然把他化成这个样子,他一个爷们变成小哥就算了,如今还成了女装大佬。
不过嫌弃的人似乎只有他一个,围在他身边的婶子阿叔和小哥都直夸漂亮好看。
“潇哥哥,你真美。”
那能不美吗,脸被刷白了,眉毛修成柳叶眉,本来睫毛就长,在用水粉刷过,一脸清纯无辜的小模样,居然还给画了个额间花,就这小萝莉的打扮,在末世那也是妥妥的受欢迎啊。
“突然觉得我大哥配不上你了、”闫三妹啧啧了两声,完全忘记第一次见面时说他配不上他大哥了,这小妮子的想法真是说变就变。
楚潇即便心里不停腹诽,还是抬头对那年轻的夫郎道谢:“谢谢,你手艺真好。”
年轻夫郎也回以一个微笑:“萧哥儿,我是王五的夫郎,叫冯玉萝,你叫我萝哥就行。”
“萝哥儿,谢谢你。”
“客气了。”
这时一个婶子笑着打趣:“这闫猎户看到人怕是走不动步子了。”
“哈哈哈哈,那可就更热闹了。”
众人在屋里嘻嘻哈哈的说笑等着时辰。
屋外也是热闹,帮忙的人自然是早早就过来了,村长和闫正道在门口摆上一个桌子,笔墨纸砚记录此次过来送礼都送了什么东西。
既然摆席面自然是有人情往来的,这些年村里人办事他家也是会去走动的,只是相对于以前少了一些而已。
更何况村子就这么大,能摆席面也不过就是婚丧嫁娶,一年也就那么两三户人家罢了。
像这种成亲的喜宴很多人家还是愿意来凑个热闹的,一家随上几十文钱,吃喝一顿还能沾点喜气。
这会能来的人已经来了大半,有些妇人夫郎坐在一起闲聊,爷们就凑在一起打牌吹牛。
但闫家那些兄弟却一个都没到。
“你家亲戚,通知了嘛?”村长问。
“嗯。”闫正道应了一声,前个老大回来很不高兴,说是没有见到他二伯,他二伯母不让进门,说闫家的事情跟他刘家有什么关系。
当时他挺生气,不过赵桂芝说,想来的都会来,不想来的即便来了不给好脸色还不如不来。
他也就想开了,虽说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合不来也就各自安好吧。
“你大哥二哥不来也就算了,你五弟就住村里该早早来帮忙才对。”村长有些不悦。
“随他们吧。”闫正道脸上的喜气去了大半。
正说着呢,老远就看到一个牛车过来,村长推了闫正道一下:“那个是不是你大哥和三姐?”
牛车越来越近,的确是他大哥三姐还有三姐夫。
闫正道腿脚不行,肯定没办法去迎客,赶紧喊了一声赵桂芝。
赵桂芝厨房忙的根本抽不开身,但听是三姐过来还是交代几句快步出来。
“大哥,三姐,三姐夫。”赵桂芝喜笑颜开的打着招呼。
“四弟媳妇。”闫三姑笑呵呵的拉住她的手,“我这大侄子成婚,我看到信乐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本来昨个就打算来的,但想着过来你们还得招呼我,就在大哥那停了一夜。”
闫镇深这会也出来了,看着自己娘和三姑聊的开心就招呼他大伯和三姑父,“大伯,三姑父,先进去歇歇脚,很快就可以开席了。”
闫大伯‘嗯’了一声,但没进去而是拍了拍闫镇深的肩膀:“成家了,恭喜。”
随后就去找闫正道说话去了。
其实要说他大伯跟他爹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过节,无非就是妯娌不和,久了也就生分了,后来他爹摔断腿,闫镇深去请大伯帮忙,被大伯母给撵了出来,至此也就更加不往来了。
但兄弟毕竟是兄弟,即便心里有隔阂,坐下说说话,多少还是能解开一些的。
这里没他什么事情了,闫镇深正打算偷偷去问问夫郎饿不饿,也不知道三妹有没有给他准备吃的。
只是还没迈步就看一辆马车慢慢靠近,闫镇深又收回脚,往马车方向迎去。
车夫好不容易找到这个茅草屋,看有人过来赶紧问:“这是闫猎户家吧?”
“正是。”闫镇深回答。
这时候车帘掀开,首先出来的是个六七岁的小哥,随后才是陆主簿。
闫镇深赶紧行礼:“陆主簿。”
陆主簿下了马车,在闫镇深肩上拍了拍:“怎么就没潇哥儿机灵呢,以后叫陆爷爷。”
闫镇深点了点头,随后改口:“陆爷爷,里面请。”
“陆主簿?”村长看到马车下来的人赶紧去迎。
本来看着马车还挺稀奇的村民一个个都震惊了,居然是陆主簿,那他们是不是该下跪呢?
只不过还不待大家做出什么反应,就听陆主簿笑呵呵的道:“我今天是作为潇哥娘家人来的,可不是什么主簿,大家都无需多礼,该做什么做什么。”
说完他就回头对闫镇深道:“闫小子,这时辰也快到了,找个人带我去潇哥儿那边吧。”
闫镇深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窘迫:“陆爷爷,潇哥就在院子里。”
陆主簿一听,眉毛皱起,“他二叔居然不让潇哥儿在他那里出嫁?”
闫镇深摇头:“是潇哥儿自己不愿,他说既然他被撵出家门,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说得好,还是潇哥儿有志气。”陆主簿哈哈笑了两声,“既然已经断亲,那就断的彻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