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醉驴儿——小丑办正事
作者:腐败小鱼干   滹沱冰融又一春最新章节     
    酒醉心里明,要强不认怂。别看没哈数,外丑里不丑。
    关帝庙地处昂首村中心,几经风霜,破败不堪。它的辉煌过去,上了年纪的人们至今津津乐道。现在仅存三间空壳儿正殿和殿前的一块平整的高台。这里成了村里人们没事儿聚在一块儿聊天、解闷、逗乐子的地方,人们诙谐地称它“点将台”
    元宵节前,这里搭起一座节庆牌楼。翠绿的松枝,鲜艳的彩旗,大红的柱子,耀眼的串串灯,七彩的网眼绦,装饰的十分壮观。柱子上贴着古秀才书写的金色对联,上联是“载歌载舞喜庆昇平盛事”,下联是“火树银花欢度元宵佳节”,横批是“普天同庆”。二善人正在大殿内给各路神仙安排“座位”,古秀才正在给元宵庆典撰写祭文,大会长任凤鸣忽然想起庆典上还缺一位主祭的灯官,马上在村委会大喇叭里广播,希望有人报名担此重任。直到正月十三,也不见谁来报名,这可急坏了任大会长。如果明天起龙仪式上没有“灯官”,那就等于庙内失去了方丈,使整个庆典变得无头无尾,逊色多多。这不说明自己办事疏忽,丢底跌帮没面子吗?再者,古秀才拟好的庆典程序不容更改,这可怎么办呢?万般无奈,任会长张榜自己花钱雇人来当“灯官”。
    偌大个村子,为啥没人出来凑这个热闹呢?在人们心目中,凡是当灯官的,都是村里最穷的或者是半吊子,谁当灯官谁倒霉。其实这都是历史造成的曲解。在旧时代,有钱人高高在上,中等人家不愁养家糊口,只有最穷的人才愿意当灯官,因为在庆元宵这三天内,“灯官”大人能够在村公所放开肚子吃到自己过大年都吃不到的好酒好菜好饭;这三天“灯官”大人能够“莅临”各家各户查灯、查旺火,伸手向沿街商户要点烟酒糖茶类贡品,也可以利用这三天“当官”的权力整治那些平时为富不仁、欺压穷人的奸商财主。因为灯官是“登州府”头衔,所以在旧社会县太爷为了表示“与民同乐”,在大街上遇到“灯官”也要下马拜会。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有钱人,新年佳节本着破财免灾的意念,图个和气生财,图个大吉大利,只好在“灯官老爷”面前佯装的恭而敬之、点头哈腰,忍气吞声地满足“灯官老爷”的“勒索”了。三天之后,穷光蛋脱去“官服”,仍然是穷光蛋一个。
    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人们的生活普遍有了好转,谁还愿意当那象征贫穷、倒霉的“灯官”呢?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正月十三深夜,醉驴儿一溜歪斜撞进村委会,醉醺醺地说:“俺当灯官,给多少钱?”
    焦急的大会长任凤鸣像遇到救星似的,拍拍醉驴儿的肩膀说:“驴儿,好样的!三天管吃管喝,外加一百块赏钱,怎样?”
    “不行!人们说俺是个二百五,俺就要二百五!”
    “行!给你二百五!不过你的说话算话,千万别误了俺的大事!”
    醉驴儿拍拍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啥来着?一言既出,四匹驴那啥来着?”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如墨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任凤鸣纠正道。
    醉驴儿说:“对,就那话!先给俺五十块定钱,就算定死了,谁反悔,谁是这个!”他伸出指头做了个乌龟动作。
    任凤鸣痛快地扔给醉驴儿一百块钱说:“定死了!”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娘的,总算有着落了!”
    正月十四“起龙”日,对于古文秀来说,是个庄重的日子;对于醉驴儿来说,是个既欢乐又拘束的日子;对于任凤鸣来说,是个检验他工作能力的日子。
    黎明四点,高音喇叭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吵醒了熟睡的人们,任凤鸣那有点沙哑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全体会首,全体办玩意儿人员,各位善男信女,赶快起床,赶快到村委会化妆,到关帝庙敬香!九点前务必出发到滹沱河摊参加起龙典礼!”
    昂首村从沉寂中苏醒了,一年一次的元宵盛会,将拉开节日的帷幕。
    是为了逗乐,还是历代人们有意戏谑?堂堂登州府正印,被化装成小丑模样——鼻梁正中涂着白色方块,眼睛周围描着黑色圆圈,嘴巴由红白黑相间的色彩收缩成鸡屁眼。一顶纸糊的纱帽顶在头顶上,圆圆的纱帽翅儿颤颤悠悠不停地晃动;又宽又短的红袍只有齐膝盖那么长,穿着它人变成了铃铛心儿,前胸后背画着白色圆圈,圆圈内写着“糊”“涂”二字;一条竹子片裹成的“玉带”斜挎在肩上;一双从县秧歌剧团借来的破靴子蹬在脚下。打扮停当后,醉驴儿从镜子里瞅瞅自己那副德行,不由的笑了起来:“真他娘像个耍丑的!”
    耳边仿佛又响起他娘的唠叨声:“你个灰嘎渣子,三十大几的人了,就知道吃喝玩乐,你打算打一辈子光棍呀?老张家怎就养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啊!”
    他嬉皮笑脸地回敬老娘:“吃喝玩乐是本事,打光棍是省心事,愁您给俺找不下个有钱的后爹,还怕俺找不下个粜黄米的女人!”气得老娘拿起笤帚打他,他却做了个鬼脸儿跑了。
    醉驴儿的父亲就是娶了金不换童养媳妞妞的张二斗,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妞妞虽然有点木讷,但操持家务却很勤快。驴儿出生那天,门外有头毛驴嗷嗷大叫,庄户人没文化,见啥叫啥,讲究个长命百岁,不在乎名字好听与否。这孩子从小体质就弱,一哭就背过气去了。爹娘十分溺爱,就惯下个驴脾气。十岁那年,张二斗被村里派往恶虬山修公路,不幸山崖塌方,张二斗临危不惧,救出了别的工友,英勇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为此,公社给死难者开了个追悼会,表彰张二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高贵品质,英雄事迹。责令苟成艮从各个生产队收缴玉米七百斤,抚恤二斗家属,以示党的关怀。从此,母子相依为命,苦度岁月。
    驴儿从小少调失教,不受管束,嗜酒如命,整天晕晕乎乎,人们管他叫醉将军,他觉得自己一个小人物不配叫将军,“干脆叫俺醉驴儿得了,这样,俺就改姓驴了!”这是因为他看过“窦娥冤”,六月下雪,千古奇冤,害死窦娥的,是一个也叫张驴儿的坏蛋,他不愿意和坏蛋叫同一个名字,多次埋怨娘:“给俺取个啥名字不好?猫儿狗儿都行,偏偏取个坏蛋的名字,俺能学得了好吗?”
    木讷的娘真不知道孩子为啥讨厌这名字,只是说:“等俺死了,问问你爹。”
    醉驴儿曾经问过古秀才:“老叔,俺不姓张,改姓驴,行吗?”
    古秀才说:“百家姓里没有姓驴的!”
    醉驴儿高兴地说:“俺就姓驴了!将来阎王爷让判官打开生死簿,查不到俺这号人,俺不就长生不老了!”
    文革时,他跟着金大浪当过几天红小兵,唱过“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王八儿水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经常把词儿唱反了,气得金大浪揍了他一顿,没收了他的红袖章,让他滚蛋了。
    土地下放,他自己家那几亩地出租给别人,收取少量租金,全买酒喝了。没钱了,酒馋了,就打几天短工或给外地牲口贩子牵个线带个路什么的,得几个赏钱,再进酒馆里消费。一次他刚挣了五十块钱,被金大浪拉上戏台子:“来,驴儿,看对那个唱旦的了,点一段清唱!”他仗着酒劲儿说:“俺想听荤的,谁给俺唱段十八摸,俺给她五十块!”
    这是个金大浪请来的杂凑班子,素质低,技艺差,啥钱都愿意挣,在金大浪的怂恿下,那个唱旦的扭扭捏捏地唱了一段“跳墙头”,淫词滥调,不堪入耳,金大浪拍手叫好,醉驴儿只好掏干了腰包。急着等米下锅的老娘,气得大骂他“不孝”,插着门儿不让他回家。
    闲言少叙,单讲今天。一匹白龙马,披红挂绿,两个短打扮的马弁,动作麻利地拉马拽蹬,四个穿着“警服”,挎着“盒子炮”的赳赳青年“保镖”前拥后护,两名皂隶扛着“肃静”“回避”牌子站立马前,一个地保模样的人,手提一面铜锣在最前边等待着出发命令。
    眼看九点快到,巴耳根才一瘸一拐地走进村委会大院,人们问他:“你的搭档呢?”他说:“来不了了!”任凤鸣问:“怎了?”巴耳根说:“两口子打起来了!来球哩!”任凤鸣说:“俺怎说来着!你们就是不听。这倒好,临上场了,不能来了,这让俺怎办?俺还是看看去吧!”
    任凤鸣急匆匆来到蓝玉家,郝守英躺在炕上蒙着被子装睡,蓝玉坐在炕沿边生闷气,打碎的盘碗碎片满地皆是。他问:“这是怎了?”
    蓝玉大声吼道:“日他娘的,这光景不能过了!”
    郝守英一挺坐起来,把被子掀到一边嚷道:“谁愿意跟你过?离婚!”
    任凤鸣摇摇头说:“嗨!都压压火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孩子都成家立业了,离什么婚哩!真是胡闹。起龙时间快到了,俺实在是没时间数落你们,走了!”
    时间紧迫,郝守英不能到场,任凤鸣只有临阵换将,他心急火燎地大喊:“救场如救火,谁愿意顶替郝守英哩?”
    “俺试试吧!”十一官甄惠毛遂自荐“俺就顶替郝守英与巴耳根过几天吧!”
    任凤鸣高兴地说:“好,好,快去化妆吧!”
    甄惠急急忙忙抹了两个红脸蛋儿,涂了个红嘴唇儿,头上包了块花手巾儿,耳朵上戴着两个红辣椒儿,穿了一身不合体的花衣裳,手里拿着一个笤帚疙瘩,扭扭捏捏登场了。
    轰轰轰!三声铁炮,任凤鸣宣告“出发!”二十四个年轻小伙子一水黄色唐装,黄绸包头,手里举着一丈高的彩旗,排着四路纵队,雄赳赳地走在最前面,他们是灯官老爷出巡的仪仗队,他们是整个庆典活动的开路先锋。
    地保敲着锣“嘡嘡嘡!”鸣锣开道,灯官老爷被扶上了高头大马,衙役们口里喊着“嗷嗷”的号子,前呼后拥,威风八面。此时的醉驴儿,别提有多高兴了,心里美滋滋的:“娘的,俺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一遭!俺娘骂俺给祖宗丢脸,俺那些祖宗谁有俺今儿个这么露脸?”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在马前爆响,白龙马失惊,喷着鼻子,“呼儿呼儿”大叫,前蹄腾空站起,醉驴儿光顾着高兴,放松了警惕,马弁急忙搂紧缰绳,在那匹马前蹄落地瞬间,醉驴儿头朝下摔在地上。
    当衙役们再次把他扶上马背,他再也不敢疏忽大意,双手攥紧缰绳,双腿夹紧鞍辔,身子俯伏在马背上,紧张地瞅着马蹄下的路面。任凤鸣几次喊他:“挺直腰杆子!要有点当官的威仪!”他垂头丧气地呛白道:“俺已经跌成狗熊了,还威风个屁!嫌俺不威风,你上来试试看!”
    前边鸣锣开道,后边锣鼓喧天,二踢脚乒乓震响,大起火火星乱窜,白龙马没经过这种阵势,着实有点惊慌恐惧,瞪着两眼,打着鼻响,竖着耳朵,甩着尾巴,真想逃离此地。两个马弁好容易勒紧缰绳,在马脸上抚摸了一会儿,才慢慢稳定下来。
    紧跟灯官的是舞龙队,二十四个棒小伙子,一水的天蓝色武夫装扮,他们各自扛着龙头龙身龙尾,偃旗息鼓向滹沱河冲去。
    跟着龙灯的是田迎春她们组合的青年女子秧歌队,着装鲜艳,舞姿优美,吸引眼球。
    其后是曹小海带领的老中青三结合的高跷队,福禄寿喜,八仙过海,唐僧师徒,桃园三结义,工农商学兵,步伐铿锵,诙谐幽默。
    再其后是大头娃娃队,少儿舞蹈队,天真烂漫,人见人爱。
    再其后是跑旱船队,乘船的都是村里拔尖的美少女,有任凤鸣的女儿菁菁,江锁柱的女儿梅梅,米田丰的女儿云云,在悠扬的唢呐声中,诙谐的老渔翁刘和,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船桨,表演着解缆、推船、荡桨、撑舟、跑船等舞蹈动作,他口中念念有词:“老汉六十八,家有三支花,渡河寻女婿,摇橹走天涯!伙计们!今儿个是元宵节,咱们顺着滹沱河到昂首镇去,一来观灯,二来给闺女们找个如意郎君,开船啰!”另外两个扮作渔夫的也高声答道:“好嘞!”。花枝招展的姑娘,花团锦簇的渔船,随着唢呐的旋律,跟着渔翁的节拍,高低起伏,缓缓地、稳稳地乘船前进了。他们的表演配合默契,给人一种静中有动,动中有静,仿佛真的置身江河之中的美感。从启航、行船到抛锚,动作惟妙惟肖,喝彩声不断。元宵节跑旱船的姑娘们充分展示了自己的靓丽、成熟与才华,成了众多男子欣赏、崇拜、追逐的目标,这一年上门提亲的恐怕要踏破门槛了。
    再其后是脑歌队,打扮得花骨朵似的孩子们,在欢快的唢呐吹奏声中随着下边扛者的扭动而翩翩起舞,淘气的“愣小子”在空中翻着跟头,嘻嘻身边的女孩儿。一群女孩儿挥舞着马鞭子,追赶着愣小子,玩得十分开心。仿佛把观众拉回到童年,喜悦、惬意、甜蜜。
    再其后是威风凛凛的狮子舞,令人捧腹的渔翁斗海蚌舞,哑老背妻、二鬼跌跤。在激昂的鼓点中,舞者反转腾挪、进退自如、滑稽可笑。
    在其后是“小媳妇骑驴”、“夫妻推车”,甄惠故意急跑猛退,把个腿脚不利索的巴耳根累的浑身冒汗,腿疼的直咧嘴儿。他们嘴里尽是脏话,荤话,大姑娘、小媳妇都躲的他们远远的,都说“那是两个真毛驴”。
    最后是供销社的支农彩车队,各机关合办的威风锣鼓队。彩车上那袋化肥像座小山,出奇的大,供销社职工们站在上面,打着快板搞宣传;另一辆车上放着一面特大的鼓,四个矫健的汉子共同敲击,配上大锣大镲,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他们振臂高呼:“威风锣鼓,振兴昂首!”鼓舞人心,催人奋进。
    人们集中在村南滹沱河岸,鼻青脸肿的醉驴儿被马弁们搀扶着,站在早已备好的香案前,他的左边站着“秦叔宝”,右边站着“尉迟恭”一切执事人等分列两边,舞龙队把龙头龙身龙尾系到一块儿,来到河边,河边竖着两面巨幡,幡上绣着两行大字:“出龙宫行细雨五谷丰登”、“入海藏收云雾四季平安”。举着龙头者在大幡下立正,大会长任凤鸣用一面镜子在龙头上晃了几晃,算是给蛟龙开了眼光。举龙头者把龙嘴放在冰面上,象征着龙在喝水。数声铁炮轰隆隆惊天动地,锣鼓齐鸣,那条蛟龙开始上下翻飞,舞动起来,霎时间烟雾弥漫,欢声雷动,昂首村这条神龙起飞了!
    滹沱河两岸人山人海,共同祝福这一庄严时刻。二善人双手合十,不停地念诵着“阿弥陀佛”,各种玩意儿依次在滹沱河怀抱里表演了一番,慈祥的滹沱河接纳着自己的乳汁哺育下的儿女们。啊!又一个春天来临了!
    古秀才表情严肃、虔诚地指挥醉驴儿焚香上供,叩拜天地,祈祷上苍,宣读祭文。醉驴儿不识字,只好由古秀才代读。古秀才整整衣冠,清清嗓子,对苍天深深一揖,对大地深深一揖,然后拉长声调之乎者也地宣读祭文。从“某年某月某日元宵节吉时为滹沱赤子、昂首儿女永享泽福,斋戒沐浴,焚香祈祷,顶礼膜拜”开始,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化育之灵,我佛有慈悲之本,诸子有向善之心”,什么“天佑、地佑、佛佑、神龙保佑”,什么“日月昭昭,诚心所致,吾辈有幸,金石为开,顺天意之亘亘,庇苍生之忧忧”,什么“上苍垂怜,祥光普照,大地垂怜,厚德载物”,什么“神龙施恩矣,风调雨顺,甘霖润大地,苍生有幸也,喜逢盛世,国泰民安也”,直到“昂首村一介草民,一任灯官,张驴儿叩首,叩首,叩首!伏惟尚飨!”古秀才读罢祭文,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让驴儿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头,把祭文焚化。起龙仪式宣告结束。浩浩荡荡的队伍向村中央关帝庙进发。
    关帝庙前早已挤满了善男信女,大庙廊柱上贴着一副对联:“乾坤无边唯圣独尊,庙堂虽小诸神同乐”横批是“欢聚一殿”。二善人把所有能想到的各路神仙,都在关老爷领地摆设了香案,这里不再是关老爷独自的行宫,而是诸神聚会的公共场所。也算是一大创举吧!
    庙前旺火正旺,爆竹连连,各种玩意儿依次表演了一番,人流逐渐散去。
    最后,灯官大人下马进殿,在二善人的引领下,向诸神焚香化纸,作揖磕头,醉驴儿不知磕了多少头,累得腰酸腿疼,脑袋发晕,嘴里骂骂咧咧,脏话不断。总算在二善人“善哉善哉”声中唱完了“起龙”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