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财神叫门
作者:腐败小鱼干   滹沱冰融又一春最新章节     
    俗语:能吃不吃白不吃,能喝不喝白不喝,能拿不拿白不拿。
    金大浪兴奋地拍着胸脯说:“人手不足,俺可以抽调剩余劳力帮着干,用人工资,俺们村给。有谁敢来捣乱、祸害,俺去收拾他们!”
    老任高兴地说:“牟县长真是手眼通天呐!硬是把俺们的领导说动了,不再让俺们在城里吃闲饭,把俺们这些老家伙发配到这里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咱就在这山沟沟里干上几年,也算发挥点余热吧!能搞出点成绩来,不敢说有多大贡献,起码能证明俺们这些老家伙不是累赘,还有点用哩!至于说到经费问题,农科院有专项资金,只要能解决了劳动力问题,就是帮了大忙了。”
    田禾说:“意见一致了,这事就定下来吧!”
    老任说:“好吧。咱们先到地里采集一些土壤标本,看看适宜哪种作物生长,需要施哪种肥料,做到心中有数,为下一步大面积种植做好准备。”
    田禾赞道:“专家就是专家,考虑问题就是缜密。”
    于是,吕耕田、金大浪带路,一行人来到野外,在途经百亩果园时,正碰上尚余拎着大棒子往外轰牛,嘴里骂着粗野的脏话:“日你娘们的,谁家的牲口?把俺好好的果树糟蹋成这样!再没人管,看俺敲断牛腿有人管不!”十几头牛从墙豁子里逃出来,仍然留恋地回过头来朝着果园子哞哞乱叫。
    由于尚余的疏忽,整个果园子经过一冬天的人为破坏,牲畜糟蹋,加之开春后连续的沙尘暴侵袭,枝桠上的花骨朵已经所剩无几了。吕耕田本打算利用果园子为自己开辟一条接近领导们的道路,没想到事与愿违,把好好一个园子毁在尚余手里。他想让专家们给评估一下,是留是除,也好对村里人有个交代。
    他们在果园里转了一圈儿,老任十分惋惜地说:“可惜呀,这么多果树被糟蹋成这样,想恢复元气,谈何容易!”
    金大浪说:“干脆连根刨了算了!不吃那烂果子,种庄稼照样能赚钱哩!有了钱,还愁没果子吃!”
    吕耕田问老任:“您是行家,您看还有指望吗?”
    老任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看这园子少说也有三四十年了吧?正在青春期哩,你们看那枝桠长得多壮实,长成这样真不容易哩!俺有个朋友是个林果专家,俺请他来给诊断诊断,兴许还有救哩!”
    而后,他们查看了农田水利设施,确定了试验田位置,采集了土壤标本。在小农场大院里选择了几间好房子,安排好食宿,老任带着标本回省农科院汇报去了。
    就在老任回省这档口,金大浪雇来挖掘机,把百亩果园里的果树连根铲除了。枝干留给尚余做了烧火柴,主干材料被金二浪运到县城卖给了家具店做了高档家具。从苟成艮手就吹呼的“百亩样板果园”,退出了昂首村的历史舞台,金大浪可谓“先下手为强”,以他儿子金根儿的名字,写了一份承包合同,偌大一个园子,从此变成了金大浪无本取利的“聚宝盆”。
    好事接踵而至,吕耕田精神抖擞地跨进了田禾的休息室,田禾满面春风地对他说:“机会来了!牟县长亲自出面协调,借国道拓宽之春风,昂首镇主街道铺油工程马上就要实施了!这种造福一方、名利双收的好事落在咱们头上,真的得谢谢牟县长的关怀哩!你们马上开个会,解决好下面几个问题:一,不管你们使用啥办法,采取啥手段,就是拉高利贷,也要把六十万现金筹集到位。前一阵子动员村民集资,热情高,数量少,还得加把劲,‘有钱好办事’,这可是硬道理。二,没钱的村民,可以以工代赈,明确分工负责,挖排水沟,拉运沙石,保证质量。三,施工队进驻昂首村,要做到热情接待,吃得可口,睡得香甜。以上三条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吕耕田一上任,就把卜元手白手起家建造的二十多间转角门市,以“不适应时代要求”为借口,全部拆除。以“大眼光,大手笔,大潮流”之魄力,“高价”卖给了十几家“皇城里的有钱人”,盖二层楼,靠吃房租赚钱。集体财产,变成了私有不动产,村里老百姓担心集体那点家当从此一无所有,多次到有关部门反映此事,要求村务公开,账务公开,弄得吕耕田有点担惊受怕,拿捏不准政策允许的红线在哪里,自己是否触动了那条红线?心里真没底。他们本窝窝里暗箱操作,谁都跟着沾了光,这能公开透明吗?他得给自己找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一个支持他的顶头上司。今天田禾谈到集资,他觉得机会来了,便试探着说:“你知道,靠村民们那点集资,那只是九牛一毛,真解决不了大问题。所以俺们商量着把转角门市卖了。让有财力物力的人们盖二层楼,楼下开门市,楼上住人。既繁荣市场经济,又美化人居环境,还解决了住房困难,多好的事啊!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可村里有一部分人,眼光短浅,反对俺这么做,大帽子一顶接一顶,往俺头上扣,说俺损害了集体利益,说俺是败家子。这村官真不好当哩!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为这六十万,真愁死俺了!不卖地片儿,钱从哪里来?”
    其实田禾早知道吕耕田他们借“改变面貌”之名,损公肥私的内幕。牟县长曾经警示过:“发展是硬道理,但不能牺牲广大群众的切身利益”此时的田禾同样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利,需要吕耕田帮助实现,只好给吕耕田出主意:“灵活应用嘛,换一种思路,以村集体的名义把‘买卖’换成‘出租’或‘承包’,不就名正言顺了!”
    吕耕田一拍脑门子说:“高,实在是高!”
    田禾压低声音说:“表兄啊,俺托人在丁字路要了一块宅基地,想盖几间房子,搞个歌舞厅什么的,也算是在这儿闹一点不动产吧,只是人生地不熟,不知用谁合适?俺又不能出头露面亲自操办,所以有劳表兄出面为俺筹划筹划吧。”
    这可是一桩有利可图的美差,吕耕田大包大揽地说:“放心吧!有锅里的就有碗里的,只要能给村里那几条街道铺上油,多报个十万八万的谁敢说个不字?我办事没问题!”
    吕耕田兴冲冲召开了村两委扩大会议,会上,他把修街铺油的事作了一番渲染,不外乎镇领导如何重视,牟县长如何关怀,交通局如何慷慨等等。他兴奋地说:“各位,俺们这些人赶上好机会了!这就叫‘财神叫门,不发不行!’为了圆满完成任务,咱们这些人就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明确分工,把好每一个环节,力争打个漂亮仗!咱们把成绩摆在那儿,就能堵住那些有意见的人们的嘴了。”
    吕耕田任修街领导组组长,金大浪任副组长,甄惠负责与那些“皇城里的人”签订协议——交款五十万,出租一百年。尚良负责那些没钱的村民出义务工的劳力分配,每人必须完成挖排水沟十米。金二浪承包了所有排水沟的石料砌渠工程,柳成林专管进料登记、验收,金大浪负责施工队的膳食住宿,他手下的吴乃珂当了厨房管理员。人人都有美差,唯独曹觅牛没有任务,他眨巴着小眼睛说话了:“俺也有件好事哩!也请大家给谋划谋划!这事要是办成了,影响力比修街还大哩!”
    吕耕田问:“啥好事儿?说出来!咱们众人给定夺定夺。”
    曹觅牛见大家有兴趣,便绘声绘色地说:“年前俺去过一趟定县,认识了一位专门安装有线电视的工程师,他说只要每户出一百元,就能看上有线电视,几十个频道由人控制,想看啥就看啥,比咱这儿先进多了!回头看看咱们村子,天线杆子林立,东倒西歪的,一刮风就影响收视,频幕上就剩下雪花花了。再看看人家,村里根本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天线杆子,不管刮风下雨,多会儿想看都能看,图像又清晰,那才是一种现代化的享受哩!”
    金大浪问:“能联系上吗?”
    曹觅牛说:“能。俺有他的名片儿哩!”
    吕耕田喜形于色:“如果能办成,这也是咱们为村里办了又一件好事。从小里说,解决了村里人看电视的困难,往大里说,能及时传播党中央的政策法令,有了更深层次的意义。觅牛给咱联系这事吧,花费多少别担心,咱是‘0401,实报实销’!”(0401,曾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国家级勘探队)。
    曹觅牛欣喜地答应道:“好嘞!”
    金大浪说:“每户一百元太少,咱这村子大,人来客往的多,就按每户伍佰元收吧,别让人们说咱球毛气。”
    米颂问:“能用那么多吗?”
    金大浪说:“你这后生还是个初虎子哩,钱多害怕扎手吗?咱这叫‘和尚不爱财,多多益善’啊!”
    吕耕田也笑着说:“这叫财神叫门!你可别打瞌睡哟!”
    班子里的人都会心地笑了。
    一切按照吕耕田的号令顺利进行。甄惠与那些“皇城里”的人们签订了“百年租约”,收得现款150万元,而自己占有的基地租金暂从公款中垫付。他算计着每年往回补交一点,神不知鬼不觉,不伤筋不动骨,几年下来,就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不动产,这就是掌握实权的好处,要不,谁去劳神费力争抢这头衔呢?
    尚良最辛苦,他得监督每家每户完成挖排水沟的数量与质量,土质疏松的自然高兴,土质坚硬的自然烦恼,争吵是难免的,老实人多干点,尖巧人少干点,多费点唾沫星子而已。
    柳成林也不轻松,但他干的比谁都有价值。每天都吆五喝六地指挥拉石头、沙子、水泥、红土的车子卸到指定的地方去,拉料者为了求个公道数字,不得不向柳成林献殷勤,一盒盒香烟塞进这位验收员的口袋里。刘成林的两只耳朵上掖着吃不完的香烟,人们开玩笑说:“官衔晋级了,增加了两个杠杠。”
    吕耕田从外地找来木匠、瓦匠,在丁字路给田禾破土动工了,一车车砂、石、水泥、砖头经柳成林签字后,源源不断运到丁字路工地,司机们只管拿钱,不管闲事。为了赚钱,他们可以“守口如瓶”。
    手机的普遍应用,极大地缩小了这封闭的山区与外界的距离。定县那位工程师接到曹觅牛的电话,第二天就赶来了。吕耕田、金大浪、曹觅牛在丁字路“老米点”宴请了这位远方来客。在推杯换盏中,他们达成一项互利互惠、互利双赢的协议:对方出技术、供设备,昂首村出资金、管食宿,在春播前完成有线电视的安装、调试工作。至晚,那位高贵的客人享受了“老米点”小姐的高档服务,翌日,相跟着曹觅牛、米颂采购“尖端”设备去了。
    那天,吕耕田喝多了,摇摇晃晃回到家,吐了柳棉花一被子,嘴里不停地叫:“棉花,财神爷叫门哩,快开门去呀!”
    睡梦中的柳棉花被叫醒了,她赤裸着身子跳起来,一边捂着鼻子清扫被子上的秽物,一边埋怨道:“狗肚里存不住素油,喝死你才干净哩!啥财神叫门?脏死人了,恶心死人了!”
    吕耕田吐酒后,觉得好受多了,清醒多了,伸手摸着柳棉花的屁股嘻嘻笑着说:“不听人说吗,‘脏财神’,‘脏财神’,不脏能叫财神?不脏能发财?来吧,俺今儿个高兴,咱俩先脏一回吧!”
    柳棉花被男人揉搓的浑身麻酥酥的,猛地骑在男人身上,呻吟着:“来就来,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