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醉驴儿醉卧仙姑洞
作者:腐败小鱼干   滹沱冰融又一春最新章节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二丫回来了,不开壶毫不夸张地向人们讲述了他家这一年来遭受的磨难。有泪水、有愤懑、有欣慰、有收获,也有希望。他说:“咱虽然是土老百姓,但做人的尊严还是有的。看着吧,坏人受到惩罚,好人扬眉吐气的时候不远了!”
    近日,昂首村又出了一条有趣的新闻:醉驴儿交上桃花运了,女方是大觉寺尼姑妙贞。真的吗?醉驴儿点头承认,可人们还是不信。不过这可是个有趣的话题,自然惹来很多猜测与热议。
    那天,醉驴儿确实醉了,糊里糊涂地钻进一辆去大觉寺降香人们的三轮车里。呼呼酣睡着到了大觉寺山脚下。他被一群善男信女们抬下车来,仰躺在池塘边那几棵银杏树下。仇月鲜拍拍醉驴儿说:“驴儿,你先在这儿躺一会儿,醒醒酒再上去,好吗?”醉驴儿“嗯”了一声,仇月鲜念了声“弥陀佛”,有位信士开玩笑说:“愿佛祖保佑你做个好梦吧!”
    醉驴儿仰面朝天,大张着嘴巴,打着呼噜,真得进入梦乡了。他梦见木讷的老娘又生气了,拿着笤帚疙瘩擂他,骂他不孝,说他辱没祖宗。他一边顽皮地躲闪,一边嬉皮笑脸地与老娘开玩笑:“娘哎,俺连祖宗长啥样儿都不知道,怎就辱没他们了?俺不怪他们没给俺闹下万贯家产,就不错了!娘的,把俺生在这么个穷窝里,要球没蛋,穷的叮当响,你当俺愿意受这份罪?”
    娘骂他:“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自己不要强,还怪怨祖宗哩?”一笤帚疙瘩打在他嘴上,疼得她“哎哟!”大叫着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抹抹嘴巴,心里害怕,慌忙跪起来给娘磕头,祷告起来:“娘啊,您真打俺哩?俺保证从今往后好好做人,等财神爷可怜俺了,一不小心踩塌了银窖,有钱了,娶个像您一样难看的媳妇,生个像俺一样驴的驴驹子。每年清明节,俺领着他们给您上坟,烧钱挂纸,多供养好吃的,孝敬您老人家。”
    头顶一阵风刮过,吧嗒吧嗒,从树上掉下十几个熟透了的银杏,有几颗正好落在他的头上。他看看身旁落下的银杏,顿时明白了,刚才嘴巴上挨了一下,并非是娘打他,而是落下来的杏儿所赐。为了论证自己的判断,他重新躺下,张大嘴巴等着,一阵微风掠过,树上的银杏扑啦啦落下,有一颗正好向他的面门砸下,他用嘴巴一接,咬个正着,不由拊掌大笑:“奥哟!这可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黄绵杏儿掉进俺嘴巴!这么好的地方,上哪儿找去?俺就在这儿修行得了!那是啥光景?把头一剃,袈裟一穿,扫扫院,撞撞钟,敲敲磬儿,念念经,没烦恼,没纷争,阿弥陀佛哼几声,有吃有喝多轻松,又不费力又省心,要啥儿女要啥孙,乐乐呵呵过一生。嗨!就这么地了!”他蹲在那儿,捡起树下的杏儿舔唇磨嘴地大吃起来。
    此刻,山顶上传来女子们的吆喝声,从云雾缭绕的半山腰里飘下两个仙女来,把个醉驴儿惊得目瞪口呆。“俺的娘啊,真的遇上仙女下凡了?俺倒要看看仙女是啥模样儿?”
    妙悟、妙贞拾级而下,如一阵香风,刮到山脚下碧绿的池塘边。妙悟发现银杏树下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表情痴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慌忙背过脸去,皱着眉头说:“真讨厌!”
    妙贞也发现了醉驴儿那魂不守舍、傻傻愣愣的样儿,扑哧一笑,说:“这不是昂首村那个醉,醉什么来着?嗨!你怎来了?”
    醉驴儿站了起来,拍打拍打衣裳,趋前一步深施一礼,回答道:“小生醉驴儿的便是!敢问仙姑驾从何来?”
    妙贞笑得前仰后合,说:“你这人真逗!忘了?俺干爹过七,观音殿,咱们见过一面,你还称呼俺‘小兄弟’哩!”
    醉驴儿惊喜道:“啊呀!原来是你呀!俺那天又喝多了,错把玛瑙当琉璃,得罪,得罪!”
    妙悟白了妙贞一眼,嗔怪道:“有啥好笑的?见个男人就犯贱!”
    醉驴儿又给妙悟施礼道:“仙姑不要动怒,俺有一事相求,劳烦二位指引,俺想上山拜师学艺,可否?”
    妙悟面带愠色,叉着腰说:“开啥玩笑?分明是不怀好意。妙贞,甭搭理他,打水,上山!”
    醉驴儿夺过水桶说:“俺来,俺来,你们歇着。”
    妙悟怒道:“谁用你来?一边儿去!”
    妙贞说:“师姐,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何必呢?他给打水,不省了咱们的力气吗?”
    妙悟说:“你呀,你呀,迟早又得上当受骗!天生的不稳重,缺心眼儿!”她从醉驴儿手里抢过一桶水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妙贞说了声“不敢劳动!”也提着水追师姐去了。
    醉驴儿扎撒着手,喊道:“两位仙姑慢走,小生赶你们去了!”嘴里“锵锵锵锵”打着鼓点儿追去。
    以上醉驴儿嘴里说的词儿,都是看戏时学来的,他早把人生当做一场游戏,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半醉半醒中的几句玩笑话,会给清规戒律森严的佛教徒带来多大麻烦,他却毫不在乎。
    他在大觉寺转了好几圈儿,可始终没再见到那两位仙女。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昏,两眼发涩,他一个人走进仙姑洞,撩起供桌帘幔钻了进去。
    下午,仇月鲜回村时,不见醉驴儿,以为他先走了,就说:“这个醉鬼,不打招呼就走了。醉嘛糊嘟的,别磕碰着了。”
    清晨,昂首山沉浸在云雾之中,一缕阳光从云缝中射出,给云朵镶上耀眼的金色边儿,大觉寺像彩云中幻化的人间仙境,霞光万道。你听那当!当!当!悠扬的钟声,那梆,梆,梆,节奏缓慢的钵盂声,那忽高忽低、若隐若现的诵经声,真能让你有身在仙山,超脱红尘的感觉。
    沉睡了一夜的醉驴儿,刚醒来,一伸腿踏破围桌布,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嘀咕:“俺这是在哪儿呢?”举目向四周张望,看见两位站殿将军瞪大眼睛俯视着他,供桌上方那位石雕的仙姑娘娘,晨风中衣襟飘飘,仿佛在向他招手,询问:“后生,你从哪儿来?为何歇在俺的行宫里?”
    醉驴儿吓出一身冷汗,磕头作揖,祈祷道:“得罪,得罪,莫怪,莫怪,俺是个本分人,没有半点邪心,别计较,就当俺是个给您看家护院的,给庙里巡夜打更的!俺是白干不拿工钱。行了吧?”
    妙贞是大觉寺每天起得最早的一个,她的功课是每天清晨首先撞响钟楼上那口大钟二十四下,然后是打扫干净里外庭院,接着是收拾厨房,生火做饭。她很勤快,干活又麻利,一日三餐,都是她份内之事。但由于她性格好动,举止轻佻,爱红火热闹,经常受到清静无为的老尼姑了空师太的责备。她与性格孤僻的妙悟对比,有着鲜明的差别。当然,即使妙悟懒惰,师太却视而不见,仍然偏爱妙悟。
    今天,妙贞打扫院子时,,隐隐听到仙姑洞内有人说话,觉得奇怪。山门关得严严的,门闩插得紧紧的,没人进来啊!难道真的是神仙下凡了?她蹑手蹑脚从门缝儿向里望去,原来是醉驴儿跪在那儿祷告哩。她不觉笑出声来,推开门说:“哟!俺当是从天上降下啥神仙来了,原来是你这个醉鬼!你啥时候进来的?”
    醉驴儿一见妙贞,大喜过望,立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深施一礼道:“未经允许,醉驴儿在此借宿一宿,打搅了!不知仙女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妙贞见驴儿如此咬文嚼字地逗乐,环顾四周无人,便放大胆子与他开起玩笑来。她也像戏文里那样双手怀前福一福,道:“岂敢,岂敢!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公子到此何干呐?”
    两个荒唐人,演着荒唐戏,其实并无不雅举动,更谈不上有伤风化,但却把站在门外的了空师太气坏了。她杵着拐杖大声斥责道:“妙贞!你好大胆!身在佛门禁地,竟敢如此放肆,如此戏谑,成何体统?还不滚了出来!”
    妙贞吓得脸色大变,慌忙低着头逃走了。
    醉驴儿正在兴头上,见老尼姑如此训斥妙贞,不觉动怒,不管不顾地撒起野来:“你这,老,老,老不正经的!比俺还驴哩!俺又没招你惹你,只是开个玩笑,有啥了不起的?怎?出家人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就不懂的情理相待了?看你白白胖胖的,年轻时不知道有多少相好的哩!装什么正经?”
    醉驴儿只图嘴上痛快,一席没轻没重的混账话,几乎把了空师太气死。老人家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孽障!疯子!疯子!孽障!”
    醉驴儿仍然满口胡言:“哼,出家人有几个不是疯子?俺这人就待见济公和尚,那疯疯癫癫的样子,酒也能喝,肉也能吃,尽给人们撮合好事儿。不像你们,假眉三道的,油盐不进,活着有啥意思?俺也看对这地方了,青山绿水的,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多好!从今儿个开始,俺就住这儿了!你是大尼姑,俺是小和尚,你念你的经,俺抽俺的疯,说不定你没修成正果,俺驴儿脱胎换骨变成神仙了呢!”
    了空受人尊敬惯了,没见过这么野蛮的施主,不愿意听他胡说八道,嘴里念着“罪过,罪过”,拄着拐杖出去了。
    醉驴儿肚子里一阵阵咕咕叫,说:“娘的,肚子肠子打架哩!”抓起供桌上的馍馍就往嘴里塞。长时间摆放在那儿的供品,早就干透了,很难咬得动,便大喊着:“老太太,有酒吗?施舍点,润润喉咙!”
    妙悟修完自己的功课,该请师太吃早饭了,可师太不在禅堂,便问妙贞,妙贞低着头说:“大概还在仙姑洞里吧。”
    妙悟感到奇怪:“大清早去哪儿干啥?走,看看去。”
    两人刚迈出门槛,碰上了空师太,呐喊道:“你们两个,谁把这么个人留在庙里的?说!”
    妙悟急忙搀扶着师太说:“俺不知道您在说谁哩?怎的了?”
    妙贞嘴里骂着:“这个惹祸的驴,怎还没走哩?”跑过去一看,大惊失色,冲进去,夺下醉驴儿手里的馍馍,喊道:“你这头驴,不要命了?还不快滚下山去!”
    醉驴儿哪知妙贞的好意呢?原来仙姑洞里有老鼠,摆好的供品,常常被老鼠偷吃,师太托人捎来几包耗子药,让妙贞洒在犄角旮旯,但效果不佳。后来干脆洒在供品上,老鼠再也不敢偷吃了。那些落满尘土的馍馍,一直在那儿摆着,得亏干透了,醉驴儿咬不动,不然,就要出大事了。人命关天,她不得不夺下他手里的有毒馍馍。
    醉驴儿反而误会了她的好意,奚落起妙贞来:“你这人比俺还没心没肺哩!老太太让你滚,你让俺滚,要滚咱俩一块儿滚!唱一出‘双下山’,那才过瘾哩!”
    妙贞抡起拳头在醉驴儿背上擂了几下,说:“再胡说八道,小心俺撕烂你的嘴!俺求你了,快走吧!这样,还不知道师太怎样发落俺哩!”
    醉驴儿说:“老东西敢欺负你,你就别再伺候她!干脆离开这鬼地方!娘的,年轻力壮的,到哪儿没个吃饭睡觉的地儿?何苦受这份窝囊气!”
    妙悟站在门外喊道:“妙贞,师太叫你哩!你也真贱!结交这么个人,还黏黏糊糊的丢不下?说不定这一回师太真的放你下山哩!”
    妙真委屈地说:“师姐,是他胡言乱语,俺可没和他掰扯不开。你在师太跟前得替俺说句公道话啊!”
    妙悟说:“从昨天一见面,俺就觉得你们眉来眼去的不一般,大概你们早就勾搭上了吧?让俺说句公道话,怎说?还是你自己跟师太说去吧!俺才懒得管你们这些腌臜事哩!”
    了空师太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她用拐棍儿杵着地问道:“妙贞,是你把那个野小子留下的?”
    妙贞双膝跪地,眼泪汪汪地说:“师太,借俺一百个胆子,俺也不敢在庙内留这么个男人过夜啊!昨儿个傍晚,山门、殿门,俺都关得紧紧的,插得死死的,根本没见过有这么个人,谁知道他是啥时候钻进来的?今儿个早晨,俺扫院时,听到那洞里有响动,才发现是他。他是昂首村出了名的醉鬼,说话嘴上每个把门儿的,还望师太宽恕。”
    了空脸色阴冷地说:“妙贞哦,俺不管你那些红尘俗事,只求本寺清净自如,别惹出是非来!俺已经规劝过你多少次了,奈何你生性如此,不守清规,俺实在是无法再留你了!今日之事,与你有关也好,与你无关也罢,俺也不想再追究了,你还是早点脱去这身装扮,还俗了吧!”
    像晴天霹雳,把妙贞打晕了,惊呆了,她跪爬着,泪如雨下,哀告道:“师太啊,弟子平时修持不够,行为不检点,但从未做过越轨的事情,俺与那个驴人相遇,实属偶然。都是那个驴人搅闹了佛门清净,罪过不能算在弟子一个人头上啊!师太!”
    妙贞心地善良,不会做作,只会傻呵呵的干活儿。妙悟正好相反,人虽不大,城府很深,除体力比不过妙贞外,处处比妙贞占优。自从妙贞踏进大觉寺那天开始,妙悟就没给妙贞说过好话。师太今天要赶妙贞下山,这可是妙悟早就想要的结果。这样,将来师太一旦驾鹤西去,这么大的一份家产不就全留给自己了!妙贞的哀告,让她紧张,她怕师太心软了,自己往日加油添醋给妙贞上的紧箍咒不就没咒了吗?所以,她又煽风点火道:“没有家鬼,招不来外祟,那个驴儿马儿狗儿的,怎不敢和俺拉拉扯扯的呢?”
    妙贞说:“师姐啊,俺可没招惹他呀!谁能知道他那么驴呢?”
    了空说:“妙贞哦,你本来就不像个出家的人噢!只是形势所迫,误入空门罢了,你的经历,你的为人,五台山了无师兄已经告诉过俺了,俺也是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暂且收留于你,一来怕你再遭不幸,二来等你有个好的归宿。今儿个你既然碰上这么个驴儿,也算是天缘凑巧吧。这驴儿虽然语言粗鲁,但却心直口快,颇有人情味儿。他既然相中了你,你又钟意与他,俺就成全你们,你们俩就结伴下山去吧!”
    妙贞急忙道:“不,不,不!师太,俺只是一时高兴,与他逢场作戏,可没往那上面想过啊!”
    了空说:“真有其心也好,捧场做戏也罢,老尼年逾八旬,走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要多,纵观世界芸芸众生,有几个不是在红尘中游戏人生呢?孩子,去吧!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五湖四海情最珍贵呐!你何必守着俺,青灯黄卷,耽误大好青春呢?”
    妙贞哭了,感动得哭了,哭得声泪俱下:“师太啊,在俺最艰难的时候,您收留了俺,俺这辈子都感激不尽啊!俺真舍不得离开您呐!”
    了空揩拭着夺眶而出的眼泪说:“孩子,人生苦短,聚散随缘,你伺候师太这么长时间,人又勤快,俺领情了!妙悟,去,给她带些用度,送他们下山去吧!”
    驴儿今天没喝酒,驴儿今天很清醒,自己说了些浑话、脏话,惹恼了老尼姑,给妙贞招来大祸,他感到十分愧疚,妙贞是天仙美女,自己可不是董永、刘彦昌,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俺这副德行,连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拿啥养活人家?事到如今,都是自己惹下的祸,他不得不说话了。他闯进禅堂,扑通跪下说:“师太在上,俺驴儿在下,都是俺这张臭嘴,没个把门儿的,胡说八道,您别计较,就当俺放了一串驴屁。俺若有邪心杂念,让老天爷惩罚俺,把俺的球头子烂掉,一辈子当内官。你可别冤枉了人家小尼姑啊!”
    妙悟怒道:“说的啥话?真是个没受过调教的野人!”
    了空问:“驴儿,如果妙贞落难了,你可愿意救她?”
    驴儿不假思索地说:“当然。”
    了空又问:“如果妙贞愿意跟你,你可愿意收留?”
    驴儿看看低头不语的妙贞鼓足勇气说:“俺当然求之不得!”
    了空点点头说:“那你就带着她下山去吧!”
    驴儿说:“谢谢老人家成全。不过,俺眼下不能带着她回去。”
    了空问:“为啥?”
    驴儿答:“第一,俺虽然有个家,可邋遢的像个驴圈。容俺回去整掇整掇,拾掇拾掇。第二,俺得把酒戒了,找点营生,赚点钱,安顿的像个人家。第三,妙贞现在这个样子,秃头囟脑的,不好面对生人不是?俺是想等她把头发留长了,再谈婚论嫁,比较合适不是?您看?……”
    了空十分高兴,欣然答应:“好好好!看不出来,你这后生还真是粗中有细,挺有主见的哩!行,俺等着。半年之后,花轿进山,俺把这闺女交给你!但咱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段日子,你可不能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打搅俺这清净之地哟!”
    驴儿说:“放心吧,俺不是那少皮没脸的人!”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驴儿要走了,在他兴高采烈地迈出大觉寺庙门之前,恭恭敬敬地向了空师太鞠了一躬。妙贞把他送到门口,塞给他一个黄布包儿,嫣然一笑,用期盼的目光盯着行走在蜿蜒石阶上的驴儿。在拐弯处,他回头向她招招手,就放声唱起了当地民歌“十对花”来:“正月里开得什么花儿花的花?正月里开得迎春花花花!迎春花花开得多么那么大的大?小妹妹头上爱戴它!真棒一棒真棒真,红花一花红,红花一花红花红,真棒一棒真!二月里开的什么花儿…..”听着那粗犷的歌声,妙贞真有点脸热心跳了。
    下山后,醉驴儿站在银杏树下,向银杏树作了一揖:“董永拜槐树,俺拜杏树,您也算俺半个媒人哩!”他打开手中那个不大的黄布包儿,一沓票子中间夹着一张黄纸条子,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一头犟驴”,他会心地笑了,亲了亲纸条儿兴奋地呐喊着:“俺这头犟驴,真有点驴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