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契丹使臣献上贺礼,“陛下,此乃我契丹可汗给比陛下特意献上的珍宝——火凤。”
穆述闻言眉目间闪过一丝喜悦,连忙命人将贺礼呈上来查验。
火凤是极稀少罕见的异兽,它全身赤红,长尾如鞭,双翅展开足足有五丈之长,形貌凶猛,浑身火焰腾腾燃烧,远远望去仿佛有烈焰冲天而起,栩栩如生,端得是一幅壮丽图卷。站在笼中仰天长啸,声音嘹亮高亢,引得鸟雀纷飞,场景甚是壮观。
“好!”穆述赞道。
“此物乃寓吉祥,今日送于东辽国君,愿两族永结盟好。”契丹使臣笑道。
随后便是氐羌献上的二十名绝色美姬,“这是我们土司给陛下献上的美人,希望陛下能够满意。”氐羌使臣躬身道。
只见那二十名舞姬姿态妖娆婀娜,步履轻盈地走到大殿中央翩然起舞。舞姬们穿着薄纱衣裙,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曼妙诱人的曲线。她们舞蹈时姿态妩媚动人,舞步也尽显柔美,整个大殿顿时充斥着女子独有的香气与旖旎的氛围,令在场的文武百官看了都心猿意马起来。
沈惜辞见穆述看着似乎眼神平淡,想必是后宫美人见多了,不再觉得新鲜。他又朝左右两边的文武百官扫视一圈,发现许多人脸上带着急切渴望的神情。
一曲舞毕,氐羌使者吩咐道,“你们还不快见过陛下。”
众舞姬纷纷拜倒在大殿中央,娇媚喊着陛下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穆述笑道。
“谢陛下。”舞姬们谢恩。
“你们氐羌土司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朕如今这后宫啊实在是容不下太多人了。”穆述叹息道:“你们的美人留在宫里,朕恐怕要辜负了。”
听到这话,氐羌使臣笑道,“陛下,此乃我氐羌土司的一腔才诚意,如今送与陛下她们今后便是陛下的人,若陛下不肯收下,不如就把她们赏给在众的各位皇子大人做个侍婢也好。”
穆述笑道,“既是氐羌使臣的一番心意,那朕便让她们下去收拾一番,哪些爱卿府上缺侍婢的,等宴会过后朕便差人给你们送去。”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客套,但眼底却透出几分随意。
待众使臣的贺礼都献完后,穆述对着身边的内侍道:“吩咐,开宴。”
酒菜摆上,歌舞升平。沈惜辞坐在旁边吃饭,看着殿中热闹非凡的情况,众人交头接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此时穆韦走到殿中央,禀道,“父皇。此次儿臣进京特意给父皇带来了一样贺礼。”
穆述看向座下的穆韦,笑道,“哦?我儿准备了什么?”
穆韦命人抬上一个大型木箱,揭盖,只见那箱子里赫然放着一块石碑,石碑约莫三尺高,通体呈墨绿色,表皮粗糙光滑。上面刻着三个古篆字:《九州志》。
沈惜辞盯着那块石碑,心中暗道:原来这就是穆韦口中所谓的贺礼?
果然,穆韦指着石碑笑道:“父皇请看,这便是九州志,是当初百年前一位前朝皇帝在出征途中亲自刻的,后天下太平,这块石碑一直被屹立在皇城中,供历代君主瞻仰、学习,以彰显其重要性。今日是父皇诞辰,儿臣想借此物赠予父皇作为祝寿礼,希望我们东辽能越加繁荣昌盛,万世不朽。”
殿内的人纷纷称赞二皇子穆韦的格局大,胸怀宽广。
穆韦听得很是受用,嘴上却谦虚地回应道,“父皇谬赞了,儿臣愧不敢当。”
白贞妃在一旁看得自家儿子总算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并且获得父皇的欢心,她真是倍感欣慰。
“韦儿有心了,这份贺礼父皇很是喜欢。”穆述道。
“父皇喜欢就好。”
席间,皇后沈芷烟看着穆炎提醒道,“炎儿,今日为你父皇准备了什么贺礼?”
“回母后,儿臣知道父皇整日忙于朝政,很难睡一个安稳的觉,特意命人从一位江湖游医那里寻得一个安梦枕。这个安梦枕乃是江湖名医所制,效果奇佳,只需枕着睡觉,便能保证安眠。”穆炎说罢,命人呈上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便是安梦枕。
穆述打量着手中的锦盒,问道,“这盒子里放的是安梦枕?”
穆炎微微一笑道,“正是。”
此时皇后脸色有些微变,“这便是你献给你父皇的贺礼?”
穆炎也意识到皇后在指责他的不用心,前有穆韦献上九州志这块稳固社稷的古董石碑,现在穆炎的寿礼在石碑面前显得有些寒酸。
穆炎有些尴尬道,“父皇,儿臣的寿礼不如二皇兄那样贵重,但此物乃是儿臣亲自寻找,花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希望父皇能够在操劳社稷江山的同时也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的心意父皇知晓了。”穆述慈爱道。他拿起盒中的安梦枕细细地观摩片刻,又伸手抚摸一番,最后递给一旁的内侍,吩咐道,“将这安梦枕妥善收藏起来,记住别弄坏了。”
内侍恭敬答道,“奴才遵旨。”
见状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炎儿年纪虽小,但也是一番心意,陛下喜欢就好。”
穆述又夸赞了一番穆炎的孝心,随后看向穆晟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穆述关切问道。“晟儿,远道而来可休息好了?”
“父皇,儿臣一路赶回京城,虽然疲惫不堪。不过父皇的生辰宴儿臣定然要参加。”穆晟拱手道。“韶州的百姓得知今日是父皇的寿诞,特意自发组织了全韶州的百姓,连工连夜赶至了一幅手书,都在感念父皇的仁德厚恩,这才将韶州从一个饥贫的州县转变成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模样。”
穆述闻言,眉宇舒展开来,“韶州百姓感念的是你的才能,如今你倒是为了哄父皇开心,把功劳都归结到父皇身上。”
“儿臣也是父皇的子嗣之一,儿臣所做的事那都是替父皇分忧解难,儿臣怎么能居功呢!”
穆述哈哈大笑道,“你呀,还跟父皇耍嘴皮子。”
“这百寿图朕很喜欢, 你千里迢迢赶回来也是累了,回来了就多在宫里住些日子,去拜拜你母妃,她定是想你了。”
“是,父皇。”穆晟点头道,穆晟应着坐下。
几位皇子公主纷纷站起来,向穆述献礼,穆述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宴席进行得正酣时,裴贵妃突然笑道,“陛下,您看看咱们这群孩子,哪一个都长得俊俏,都颇有您的风范,现如今他们都大了,只是除了大皇子和大公主,其余几位皇子公主到年纪的都尚未婚配,臣妾看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陛下何不趁此机会让他们早日定下亲事,成家立业呢!”
裴贵妃说完,场内顿时寂静无声。
皇后也在一旁点头,看起来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贵妃此言有理,如今晟儿和蒹儿都已成家立业,都是个大人了。如今炎儿年满十六,又居于储君之位,是时候该给他择一个太子妃了。”
皇后的话音刚落,穆炎便急切道,“母后,儿臣还未及冠,还不想娶妻。”
“怎么?难不成你还嫌弃自己年龄太小?”皇后板着脸训斥道,“如今你十六的年岁,脾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若是不让你及早成家,还不知道你要何时才能稳重起来?你是储君,自然和其他人不同,你得多多为你父皇分忧。”皇后这储君两个字咬的极重,似乎在提醒着某些人,大家心知肚明。
穆炎垂首道,“儿臣明白。”
穆述看着在做几位亲生骨肉,一个个都长大了,竟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他平日里甚少关注这几个孩子,没想到他们一眨眼的工夫便都已经到了娶妻嫁人的年纪。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皇后和贵妃方才的建议,不由笑了笑,“既然贵妃和皇后都觉得应该今日是个好时机,那朕便依照你们的提议。”
沈惜辞也被这一事弄得猝不及防,她倒是心生好奇,今日这几位皇子公主竟然凑一堆的选妃选驸马了,这可是个大场面啊,免不得有一番争相斗艳的好戏看。
场内各个大臣贵女们蠢蠢欲动,恨不得冲出去抢先一步,以表现自己的优秀和美貌,以博得陛下青睐,入了几位皇子公主的眼。
今日皇后和贵妃难得意见一致,毕竟皇后只得膝下一个养子,而贵妃膝下只有一位养女,沈惜辞倒是好奇,这两位后宫尊贵的女人如今竟都无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傍身,真真是令人唏嘘。
不自觉的一声叹息传到夏映禾的耳朵,她好奇道,“惜辞,你唉声叹气做什么呢?”
“你就不怕被选上做皇妃啊?”沈惜辞倾斜着身子小声道。
夏映禾本来还跟看客一样,一经沈惜辞提醒便想到今日白贞妃请她去瑶华殿的事情,一时有些失神。
还没等她回过神,白贞妃便率先走出来,笑盈盈道,“陛下,既然皇后和贵妃娘娘都发话了,那臣妾便代韦儿向陛下讨个恩典吧。”白贞妃顿了一顿,目光扫过群臣,缓缓继续道,“韦儿如今是几位未婚皇子中最年长的,身边只有几个侍婢,这正妃的位置一直空悬着也不太像话。”
穆述点点头,道,“贞妃说得有理,韦儿这殿中确实也需要一位皇妃帮忙操持着。”说着穆述又看向白贞妃,笑道,“爱妃此言看来是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白贞妃含羞带怯道,“臣妾确实已经想到一位合适的人选,不过还需要人家同意才行。”
沈惜辞突然表情一僵,果然白贞妃扫视一圈后将目光停留在夏映禾身上,
“今早臣妾请了夏夫人和夏小姐在瑶华殿一叙,觉得沈氏投缘,夏小姐,如今年满十五,从小又在军营长大,这性子爽快,韦儿又是个宽厚待人的,必然能与韦儿琴瑟和鸣,天长地久。”
沈惜辞暗道:原来白贞妃找你们聊天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禁偷瞄了夏映禾一眼。
却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蹙着眉头,仿佛在探究着什么。夏映禾被白贞妃点名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夏爱卿?”穆述疑惑道。
“是,微臣在。”夏将军赶紧出列,跪拜在地。
穆述略沉思片刻,随即笑道,“你那掌上明珠在何处啊?”
夏将军忙道,“启禀陛下,微臣的嫡长女正在殿上。”说着便让夏映禾出列。
夏映禾不卑不亢地上前跪在地上。“臣女夏映禾参见陛下。”
穆述打量了夏映禾一番,点点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夏爱卿的女儿也是这般爽朗大气。方才白贞妃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可愿意嫁给朕的二皇子穆韦?”
夏映禾跪在地上未及时回话,仿佛在思虑着什么,穆述以为她被吓傻了,便又问了一遍。
夏将军赶紧解围道,“启禀陛下,微臣这女儿自小野惯了,不识得什么礼数,前段时间刚回上都,贞妃娘娘便差了宫中的姑姑教她礼仪,这么久了愣是连点像样的规矩都没学全,臣担心这孩子莽撞无状,若嫁入宫中怕是会惹怒了二殿下。”
穆韦此时上前来笑呵呵道,“无妨,本殿平日里也是随性惯了,来日夏小姐若进了崇和殿,她便是崇和殿的女主人,我自会护着她,绝对不会叫任何人欺负她半分。”
夏映禾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站着的穆韦,“二殿下,臣女姿容平庸,恐怕高攀不起二殿下。”
闻言众人都惊住了,谁也没料到夏映禾会拒绝得如此干脆,简直是毫不犹豫啊,一点犹豫的余地都不留。
穆韦被这一番话堵住,当下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模样,“夏小姐,莫非是本殿之前有冲撞你的地方?”
穆韦的声音清越悦耳,虽然带了一丝委屈,却让人生不起厌恶之心,他这般作态,显然是希望夏映禾能改变主意。
夏映禾直言道,“并非二殿下有无礼于臣女的地方,而是臣女与在这之前与二殿下从未相识过,所以臣女好奇,为何二殿下偏偏看上臣女?难道仅仅因为臣女是夏府嫡长女?”
这话说的直白坦荡,让人无法反驳,白贞妃脸色有些难堪,但也没再开口,静观其变。
“夏小姐,您这话可就错了,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许是夏小姐从未注意过本殿,不过那日在妆园,本殿可是远远地瞧见了夏小姐,夏小姐的英武之姿令人仰慕,本殿这厢也算是认定了。”
夏映禾心下冷笑一声,这话说得多违心呀,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成了香饽饽,还是说夏府的嫡长女身份使得她成了别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夏映禾刚准备开口,穆述便截断了她的话,“夏爱卿,小孩子家任性妄为朕尚能理解,但是爱卿可是夏国的肱股之臣,孰轻孰重你要掂量清楚了。”
穆述见还有外邦使臣在场,这才是第一桩亲事呢,这要是成不了,岂不是让人看笑话,是以得拿出点皇家威严来压制一下臣子。
“禀陛下,您不用再问家父了,臣女向来顽劣,若我不愿的事家父也是逼我不得的,方才思虑一番,臣女想清楚了,能得二殿下青睐是臣女的福分,车女愿意嫁与二殿下,多谢陛下成全。”夏映禾跪在地上,坚决道。
夏将军和夏夫人也在旁边看愣了,这丫头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居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两口子互看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