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
原先沐浴在忽暗忽明烛光下,缠绵在一起共享着名为背德感滋味的两道身影早已分开。
身体上的疲惫感使得吴信陷入了沉睡,发出了震天般的呼噜声。
也让他久违的进入了梦乡。
……
梦中。
那是一座即便在远处,也能看到是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的公寓楼。
他还记得,那是…
他成为孤儿的开始。
他在记忆中,有无数次试图把它再次构建成原先模样。
想象着,它仍耸立在那边,就跟自己的父母一样,还依然存在。
那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
他被送进了亲戚家。
“你好,小吴信,我是你的的养父。”
按照血缘来说,其实是我姑父的男子这么说着。
“我是你的养母。”
随之便是一名面色和善的女子紧跟着说道。
他们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年幼的我有些惧怕。
但在那些安置人员的安抚声中,还是跟随着他们离开了。
而这也是噩梦的开端。
也是他一直尘封在内心的记忆。
是前往福利院前…永远也不想回想的记忆。
一开始,我确实过的还不错。
可当我父母留下的财产被剥夺走后。
一切也都变了。
原先还挂着慈祥面孔的类人生物在瞬间也换了一副模样。
“谁允许你先动筷子的?”
“你凭什么抢弟弟的玩具?”
“我们允许你离开房间了吗?“
让人窒息般的问题,日益增多。
我无法理解。
有些明明我都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强压在我身上?
我试图解释,但换来的却是辱骂和巴掌还有虐待。
“啊,吴信你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多伤口?”
身上的伤口让幼儿园的老师发现了异常,询问着自己。
“摔的。”
他们教自己这么回复他人的问题,自己也如实照做,毕竟这样一来也能少挨一顿打。
可这种鬼话谁又会信呢?
也许摔一块能摔的遍地鳞伤也确实少见。
也许是老师的心善。
她询问了两位类人。
而这也让两位类人误以为自己违反的他们的规则吧。
又挨了一顿打,有点疼。
不过算了,习惯了。
心善的老师,察觉到了异样,但面对类人的强硬态度,她不知为何沉默了,没有选择掺和。
就这样,忍受着直至到那天。
我以为自己会这样成长到大人。
可年幼的孩子一直都有着学习父母的习惯。
就像宠物一样。
他们会根据主人的神态来判断这个人的地位是否高于自己,从而做出相同的行为。
就像自己那个便宜弟弟一样。
也许觉得是玩闹。
也许觉得是看习惯了,因此觉得自己也能那么做。
所以,自己不过就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他就拿着类人生物的揍自己的棍子,狠狠地暴揍自己。
自己敢反抗吗?
不敢吧。
毕竟他身后有人站着。
而我?
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人在意的东西罢了。
可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类总是能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小孩下手并不像大人那般有着分寸。
自己不行了。
当时的自己能很清楚的感知到。
脑袋正在嗡嗡作响,整个身躯都在哀嚎。
自己求饶却没有半分作用,只是在助长他的气焰罢了。
所以,我选择了反抗。
我不想死。
我看见过死亡。
在那浓烟滚滚中,有无数的人丧失了生命。
我惧怕…死亡。
他被我打倒在地。
轻而易举。
就好像推倒一块积木一般简单。
可即便如此,他也仍在叫嚣着。
生死间的恐惧,积攒已久的怨恨,在软弱的消失下,爆发了。
我差点杀了他。
他最后向我求饶了。
这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便是…
原来暴力这么好用啊?
不过不出意外的,两位类人对我的行为愤怒至极。
我又被打了一顿。
甚至遍地鳞伤的被关在了漆黑一片的狭窄小房间中。
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也…没有。
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就连饭也不送。
就这么饿着我。
就连他们咒骂着我是养不熟的畜牲时,我都觉得是如此悦耳。
毕竟…
这是偶尔我能听到的仅存声音了。
嘛,不过这次我并没有求饶。
就这样吧。
死了也好。
我就这么想着。
不过暗无天日,就连时间都不知道的状况也实在是太折磨了。
我没坚持多久。
意识便渐渐模糊。
忍不住开始了哭着求饶。
可没有任何回应,他们就好像铁了心一般要我死一样。
谁来救救我。
这里真的好黑。
恍惚间,我好像又看见了我的父母。
他们好像还是那么年轻。
就跟当初遗照上的一模一样。
我好像也依旧在他们的怀里撒娇。
我向他们哭诉我的经历,求求他们带我走。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
而他们在此刻好像也在心疼着我。
帮我咒骂着他们。
说—
“儿子,我们回家。”
…
“醒醒…醒醒。”
轻柔的声音在吴信耳边响起。
身上也传来着被人推搡的感觉。
而当吴信再次睁开眼时,苏绾那张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庞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怎么了?”
吴信疑惑道。
身上依旧疲惫的感觉,好似让他的声音也带着倦意。
“你…”
苏绾张了张嘴,但犹豫了一会,最后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在吴信的眼眶中轻轻一抹。
淡淡的水迹在她的指尖浮现,于烛光下闪烁。
“是做噩梦了吗?”
苏绾语气轻柔,但着些安慰的意思。
其实她心中有些惊讶。
因为要不是亲眼所见,她从未想过像吴信这样的人,也能…做噩梦哭泣。
“不是。”
回想着之前的梦,吴信沉默片刻,语气平淡的回复道。
“只是些烂谷子的事罢了,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