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烟给她发了消息。
    是几张照片。
    沉裕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心莫名的静了下来。
    一张落水的小猫，一张小孩子哭的，一张风景照。
    风景照整天都比较暗。
    沉裕：心情不好吗？
    郁烟：没。
    沉裕退出聊天界面，去翻相册。
    她记得照了几张搞笑的照片。
    一股脑全发过去了。
    沉裕：礼尚往来。
    躺在床上的郁烟，看到她的消息。
    差点笑出了声。
    郁烟：你这是算在安慰我吗？
    沉裕：有效果吗？
    郁烟：有。所以答案呢？
    沉裕：是。
    郁烟在床上来回滚了几下。
    郁烟：你好可爱（想吃掉. jpg ）
    沉裕：早点睡吧。
    郁烟：好。晚安。
    沉裕：拜拜。
    郁烟：发个晚安能少块肉吗？（咬牙切齿. jpg ）
    沉裕：安。
    郁烟的手指一直戳沉裕的头像。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气她不开窍，也庆幸她不开窍。
    沉裕的手，整晚都放在肚子上。
    细看，她手里还有一支笔。
    郑亚灵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真的准备爬。
    但刚准备跨过去，就对上了沉裕的眼睛。
    外面的月光太皎洁。
    屋里的情景，细节看的很清楚。
    郑亚灵被吓了一跳，直接躺回去，拉过被子，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
    沉裕的瞳孔不是黑色的，是棕色的。
    她平时只露一半的眼珠子。
    看上去就比较凶。
    突然睁开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
    像一滩死水，让人恐惧。
    沉裕闭上眼。
    终于能睡了。
    郑亚灵也在害怕中逐渐睡着。
    相安无事的一夜。
    天亮，就起床，吃饭，学习，上班，寝室。
    每天重复着这些。
    谢桐她们去爬山了。
    本来是没有计划的。
    但就是一群人，突发奇想。
    就在昨晚，谢桐直接在群里发消息。
    谢桐：明天去爬山怎么样？
    谢桐：锻炼身体，还能看看风景。
    伍：同意。
    黄：
    黄姐：好的。
    郁烟：+1
    只要不自己动脑子去想，要去干什么，干啥都行。
    谢桐在翻行李箱。
    翻了出了背包，常备药，帽子，伞。
    郁烟：“这么急？”
    “看日出。我们肯定得早点起来。”
    “那也赶不上啊！”
    “我们可以在半山腰看，但不能出太阳了，还在酒店。”
    “温度有点高，早去早回。”
    “回来还可以补觉。”
    “放心，我负责叫你们。”
    郁烟：“那你记得和大家说。”
    然后谢桐又在群里发消息。
    谢桐：早上很早，大家早点睡。
    谢桐：穿比较舒适的衣服，不要带太多东西，带点防晒的就好了。
    谢桐：我会叫大家起床的。
    谢桐收拾好，又出去了一趟。
    提了一大包东西。
    郁烟刚洗完澡出来。
    “你一个人拎回来的？怎么不等一下？”
    “这么重。”
    “没事。”
    “大家早上牛奶，鸡蛋，面包。”
    “我早上用热水烫一下。”
    “午餐，我买了点三明治。还有一些零食。”
    仰着头问郁烟，“够吗？”
    “够。辛苦啦。”
    “不辛苦。是我要去。”
    “去洗吧。”
    玩是真的累。
    倒头就睡。
    谁也没有幸免。
    凌晨4点。
    谢桐一骨碌坐起来。
    摇醒了旁边的郁烟。
    “郁烟，郁烟，起床啦！”
    郁烟把被子拉过头顶。
    谢桐压在她身上。
    “起床！起床！”
    郁烟怒音都出来了。
    “谢桐！你看看现在才几点！”
    “4点了。”
    “才4点！”
    “我们起来，去看日出。快快！”
    谢桐开始贱嗖嗖的威胁，“小鱼也醒了。我要给她打视频。”
    “你打！这个点不睡觉，起来能干嘛！”
    谢桐也胡掐的。
    给沉裕打视频。
    响了会儿被接听。
    “怎么了？”
    郁烟瞬间瞪大双眼。
    无声的骂谢桐，“混蛋。”
    郁烟直接逃到厕所了。
    谢桐：“小鱼，醒了？”
    “嗯。”
    “那你继续睡。”
    “打电话，有事吗？”
    “没。玩真心大冒险输了。”
    “好。注意安全。”
    “嗯嗯。”
    谢桐挂了电话，一转身就被郁烟弹了满脸的水。
    “你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你说的对。”
    谢桐直接抱住她。
    “辛苦辛苦。”
    郁烟：“走开。”
    两个人收拾好就去叫人了。
    谢桐挨个敲门。
    最后大家都睡眼惺忪的出发了。
    唯一一个精神好的，就是谢桐。
    直接打车去了当地有名的山。
    有名在售票处在半山腰，不是山下。
    天渐渐亮了。
    一行人也到了山脚下。
    黄扬着头，“不会吧？这么高？两三个小时。”
    郁烟：“三个小时爬到山顶，下来怎么办？”
    伍：“坐车或者走路。”
    “坐车！”，来自其他几人的异口同声。
    谢桐把背包里的吃的拿出给她们。
    “早餐！吃完休息一会儿，我们开始干。”
    黄：“蓄谋已久！”
    黄姐：“准备的好充分。”
    伍：“为什么早上吃面包？我想吃包子。”
    谢桐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像个包子。”
    伍委屈，“我就这一次出来玩的机会。你不想着两人世界就算了。”
    “还来拉练我。”
    谢桐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一下，她压着怒气。
    郁烟：“感觉我们有点亮啊。”
    黄咬了一口面包，“哎呀，没关系。我们是在发扬光荣传统嘛。”
    “发光发热！”
    都被他逗笑了。
    郁烟：“你信不信我立马告状。”
    黄一脸得意，“姐在睡觉。你找谁？”
    郁烟扭头看谢桐，谢桐点头。
    郁烟走到黄姐旁边，“黄姐，他欺负我。”
    边说边笑。
    黄姐：“等会我说他。不怕。”
    黄：“把你爪子拿开！”
    郁烟把手搭在了黄姐的肩膀上。
    “快点拿开！”
    郁烟把手放在了黄姐腰上。
    黄气得原地暴跳。
    谢桐：“你们玩什么play呢？”
    “别搞啊！我不负责。”
    黄姐：“好啦好啦。我们吃完等会就出发哈！”
    “两位男士，要抽烟的就去抽烟区抽。爬山途中不允许抽。”
    “几位女士就在这边休息。”
    “可以吗？各位宝宝们。”
    黄一脸害怕，直接原地蹦出去了，“你... 你怎么乱喊。”
    说完就跑了。
    伍也感觉有点怪怪的。
    “那个，我等会回来哈。”
    说完也走了。
    剩三位女生。
    在后面哈哈哈哈哈大笑。
    “你吓到他们了。”
    “多吓吓。”
    郁烟：“要是不吓吓，你的火，都快把我们烤焦了。”
    谢桐抿着嘴，不说话了。
    黄姐：“磨合，是很痛苦的。慢慢来。”
    谢桐眼眶红了。
    郁烟：“怎么了？别哭啊。”
    “我没哭。”
    “他好像感觉不到我的情绪。有时候我真的很不舒服，他还没心没肺的。”
    黄姐一针见血，“有其他女孩子靠近他，他没明确拒绝。”
    “嗯。我问过，他说他没看出来。”
    黄姐轻轻拍着她的背，“你们遇见同样的事，处理的方式不一样。”
    “你也只看到了，你看到了。”
    “所以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辜负，是吗？”
    谢桐点头。
    郁烟也沉默了。
    黄姐：“其实，或许，在你没看见的地方，他严词拒绝了。”
    “你可以试着把话题直接挑明。不用弯弯绕绕的。”
    “他的性格和内心都很外向，阳光。”
    “你们之间有话直说，比较适合。”
    “你不问清楚，你心里相信他，可又忍不住怀疑。”
    “最后受伤的是你们两个人。”
    “有问题，就沟通。如果这个人连沟通都不愿意，那我支持你。”
    “踹了再找。”
    “沟通的意义不是让谁屈服于谁，是中和。”
    “我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我和沉裕相处还算长。”
    “他们两个虽然性格截然不同，内心敏感程度也不一样，但有一点是一样的。”
    谢桐和郁烟同时看向她。
    黄姐：“你们别这样，有点吓人了。”
    郁烟和谢桐一人一边抱住她的手臂。
    “咳咳，就是他们不会在很多人面前拒绝别人。”
    “虽然有时候我也不太懂。但我把自己想成那个被拒绝的人。”
    “我能理解一些。”
    “两个人都是比较敏感的人，对于一些事情，在意的细节比我们多。”
    “所以可能会导致你们之间的关系，感情，出现问题。”
    两个人满脸怀疑。
    “我有证据。”
    “我看见过沉裕拒绝别人。好像是因为什么事。”
    “当时有很多人，沉裕说考虑一下。”
    “后面人走了，沉裕把那个人留下来了。”
    “直接了当的说了拒绝。”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说的。你不舒服的点在哪？你介意的是什么？”
    谢桐：“那就是个四季豆，油盐不进。说多了，还觉得你有毛病。”
    郁烟把电话打给沉裕。
    “喂？”
    两个人一脸惊恐看着她。
    “沉裕，醒了吗？”
    沉裕揉了揉眉心。
    “嗯。”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虽然是问句，但说的是陈述句。
    “嗯。”
    “如果一个人让你帮忙做一件你不想去做的事，周围还有很多人，你会当场拒绝吗？”
    沉裕想了一会儿，“不会。”
    “但会在人少的时候，跟她说清楚。”
    “可那样不会被误会吗？”
    “那直接说明那些人眼瞎了。”
    “啊？”
    “我没直接接受，就说明，我不愿意。如果她们非要嘴，那我也没办法。”
    沉裕翻了个身。
    “那，如果是表白呢？”
    沉裕又翻回来了。
    “一样的。”
    “怎么了？”
    郁烟抿着唇，看不出什么表情。
    “能问为什么吗？”
    沉裕又翻了一次。
    “问我还是别人？”
    “你。”
    “或许是因为面子吧。不想太难堪。”
    “万事都想两全。”
    “我要听真话。”
    沉裕：“你怎么知道不是真话？”
    又自问自答，“确实不算是。”
    “真话是，大庭广众之下拒绝，确实很直接也能杜绝后患。”
    “但后果，我承担不起。”
    “总有一些人内心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好。一时想不开，想死。”
    “我承担不了后果。”
    “我总要为我自己留条后路，为我自己的胆怯懦弱找个避风港。”
    “那你会直接拒绝吗？”
    “看人看事。”
    “沉裕，你... 你对我们呢？对谢桐，对伍，对黄，对我。”越说声音越小。
    沉裕直接趴在床上。
    “你们不一样。”
    “我不会拒绝。”
    “不管什么事。”
    “我都愿意。”
    黄姐：“噢~那我呢？”
    沉裕：“黄姐，早上好。一样的。”
    “早上好。”
    “你在烙饼吗？一直在翻身。”
    沉裕把头埋在胳膊上，“在炭烤。”
    “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
    平时，打视频，另外两个在一旁都咋咋呼呼的。
    黄姐看了眼谢桐，“有点小问题。”
    “噢。和伍有关吧。”
    “你们和他直说就行。别绕弯子。他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郁烟突然抬头，目光锁定在沉裕身上。
    黄姐：“好。辛苦啦！”
    “你们出去玩注意安全，女孩子别离男生太远。”
    “好。”
    挂了视频。
    谢桐轻轻碰了一下郁烟，“你说，他们是不想懂还是听不懂。”
    郁烟看向远处。
    “两个都是。”
    “经历过创伤的人，找到了舒适区和在乎的人，就想当个傻子。”
    傻子在这不是贬义。
    谢桐看着远处勾肩搭背的两人。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
    黄姐：“所以，谢女士，需要时间吗？”
    谢桐点头。
    黄姐让黄快点过来。
    画面就成了，黄姐，黄，郁烟三人蹲在路边。
    伍和谢桐情绪激烈，不知道在说什么。
    黄：“我们不去劝劝吗？”
    郁烟：“劝和还是劝分。”
    “劝和啊！”
    黄姐：“稍安勿躁。他们自己解决。”
    “我们不要插手。”
    两人回来的时候，三人一手一把瓜子，正嗑的带劲。
    郁烟：“来点吗？”
    “哥屋恩。”
    几个人收拾东西准备爬山。
    烙饼的沉裕只想把腰给斩了。
    太痛了。
    怎么躺，怎么坐都不舒服。
    售票处到了。
    买了票进去。
    加快了步伐。
    这边雾大，此时还看不见太阳。
    又爬了一会儿。
    阳光洒在台阶上。
    谢桐：“哇哦！太阳出来了！”
    “拍照拍照！”
    拍完继续。
    到山顶了。
    都累的够呛。
    黄直接瘫坐在地上，“下次，别喊我了。我吃不了这细糠。”
    “你多运动运动。长时间坐着，不好。”
    郁烟：“我刚才看见坐车的指示牌了。去那边吧。”
    “趁现在还有力气。”
    “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要来爬山啊！”
    “为什么山这么高啊！”
    “我哭死！”
    郁烟在拍视频，毫不犹豫的把这段发在了群里。
    沉裕在的群。
    她没看见。
    痛昏过去了。
    醒了就直接洗漱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