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裕很早就醒了。
沉默着起床。
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腿都没知觉了。
她去了卫生间。
待了很久。
出来洗漱,换衣服。
戴上口罩和帽子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到楼下。
门还没开。
当然,门也没锁。
里面拿石头挡着的。
沉裕直接用脚把石头弄一边去了。
开了门出去了。
外面只有扫地的叔叔阿姨。
沉裕往图书馆那边走。
路上两边都是大树。
即便是大太阳,树荫下也凉快很多。
图书馆旁边有条小路。
沉裕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小路旁长了很高的树和草丛。
原来是学校里的那个湖。
石头铺的路,沉裕走上去。
脚一滑,差点摔下去。
沉裕的嘴角勾了一下。
沿着路,往上。
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
沉裕捡了一片落下来的叶子。
原来是银杏树。
或许还在夏季,叶子还没有完全黄透。
站那看了会儿又绕路去了食堂。
买了个馒头就出来了。
漫无目的的逛着。
走了很久,找到一个椅子坐下。
刚好听见。
有人在聊天。
关于婚礼和彩礼的事。
听了一耳朵就走了。
两个人没谈拢,要是一出来还看见有其他人在,恐怕更尴尬。
沉裕找了一个羽毛球场地的椅子。
在树下,也没人往这走。
拿出手机。
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打了字又删。
最后发了对不起三个字。
其实沉裕觉得自己没什么错,只是立场不一样。
但她不想失去。
所以她愿意说。
高傲的人,也会低下头颅。
她后悔吗?
后悔的。
如果自己不那么倔强,或许不会红脸。
习惯了她们在身边。
突然要失去一个。
心里不舒服。
她沿着公路走。
没有目的,没有时间。
走累了就往回走。
中午。
她在小吃摊里逛遍了。
最后去超市买了个面包。
回去刚好碰见郑亚灵下床了。
郑亚灵:“你晚上回来吗?”
“嗯。”
“你什么态度?我是个人,好吗!你能不能认真点!”
沉裕转头,看着她,“要。有事吗?”
郑亚灵凑近,“你身上,有血腥味!”
沉裕:“警察为什么不找你?”
“什么意思?”
“警犬丢了。”
“滚!”
说完又凑近,“你身上有血腥味,你干什么去了?不会去杀生了吧!”
越说表情越惊恐。
一步步后退,离沉裕越来越远。
沉裕:“姨妈。”
“你来姨妈不流血!”
“我看你刚睡醒,脑子不好。”
郑亚灵直接一个飞扑,抱住沉裕,“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办了你!”
沉裕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郑亚灵被看发毛了,直接放了。
还伸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服。
沉裕笑了,“怎么放了?”
郑亚灵崩溃了,“你那个眼神,我不放,你就该杀人了!”
沉裕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郑亚灵把椅子拖到身前。
“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说呢?”
“我草你二大爷的!你以前不是个乖乖女吗!”
“怎么会变成一个病娇疯批了!!”
“你别过来啊!我要喊人!”
沉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了一个塑料瓶,倒了两颗圆圆的丸子,塞嘴里了。
郑亚灵还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沉裕:“对你没兴趣。”
郑亚灵把外套一脱,“我身材不好吗?”
“你那一副看搓衣板的眼神,什么意思!”
“我前凸后翘,你看不见!”
沉裕转身面对她,认真的打量她。
从头看到脚。
“是挺好的。”
“我不感兴趣。”
“草!!”
沉裕:“还有,你要办我?”
“你荤素不忌,但我不是你盘里的菜。”
“你才荤素不忌!老娘只爱男的!我爱死好吗!!”
沉裕:“那你半夜爬我床干什么?”
郑亚灵一时语塞。
“老娘愿意。”
“你外表像男的。你要是穿个男生的衣服,剪个头。”
“没人觉得你是女生。”
沉裕的脸冷了。
“那你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之前我说话那么难听,你还往我这贴,你可以去修城墙了。”
“你说的是事实。但又怎么了?我又没强迫谁。也不是我一个人爽。”
沉裕伸手,“打住。你们谁爽,和我没关系。以后离我远点。”
“我就不!”
沉裕突然往她那边走。
脸上的笑,有点诡异。
郑亚灵被吓的直接50米冲刺,飞出去了。
害怕啊!
沉裕闻了闻身上的衣服。
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喷了点香水。
不知道是谢桐她们谁送的。
然后出门了。
该上班了。
学校大门旁边的水果店。
沉裕已经混熟了。
“阿姨,现在有板栗吗?”
“有的。”
“来一斤的。”
“稍等哈。”
板栗还在锅里。
锅里全是沙。
沉裕没有钟爱的东西,如果非要说有,那糖炒板栗,应该算。
一天一斤,不忙的时候,一天能出来买三回。
提着袋子就往饭店走。
该上班了。
宿舍里。
郑亚灵一出来,人不见了。
鬼鬼祟祟的到她位置上闻了一下。
确实没有了。
奇怪。
沉裕提着板栗进去。
一个小团子就冲出来了。
沉裕下意识用手接。
脸瞬间白了。
“嗷!你撞到我骨头了。”
小团子抬头,“对不起。”
沉裕哈哈哈一笑,把他夹在腰侧,走进去了。
老板看到了,“来啦!”
沉裕把板栗放在桌上,“嗯。”
两个小家伙已经围过来了。
沉裕帮他们剥了几个。
来客人了。
就去忙了。
两个小孩子,坐在一角,一脸认真的剥板栗吃。
老板娘:“还好有你。我是一点也镇不住他们。”
沉裕:“哈哈哈哈”
“这几天要辛苦你一些了。”
“应该的。”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谢桐才刚醒。
坐起来。
一脸懵。
郁烟还没醒。
谢桐拉开窗帘,今天这天气不错。
有太阳,不热,有风,微凉。
伍给她打电话。
铃声把郁烟吵醒了。
“我带了饭。开门。”
谢桐探出半个身子。
拿了饭。
伍:“我不能进去?”
谢桐:“郁烟还在睡。”
伍立马压低声音,“她和沉裕怎么了?”
“今天我给沉裕发消息,她好像有点怪怪的。”
谢桐白了她一眼,“你说呢?现在小鱼对她肯定有好感。昨天又闹矛盾了。”
“谁谈恋爱,不想对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伍:“哦。那沉裕是不可能的。她比谁都理性。”
“你还说!就是因为这个。你不许多嘴。她们自己解决。”
伍:“放心。沉裕在上班了。我能说什么。”
“我发现你对郁烟有意见啊。”
“为什么不能有?你们希望她们在一起。我不希望。”
“以前就算了。现在,沉裕生病了。能不能治好另说。”
“我查了一下,这个靠药物,只能压制。你能保证她不嫌弃,她家人不嫌弃吗?”
“我家的人为什么要被人指指点点。”
谢桐知道,这个妹控又开始了。
“你和黄,真的。如果沉裕是个明星。你俩绝对的脑残粉!”
“好了,回去吧。我进去了。”
“知道了。”
谢桐拿着东西,转身,叹气。
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两个都是死心眼的人。
又能劝谁?
把东西放在桌子。
去喊郁烟。
“郁烟,起床了。吃饭咯。”
郁烟没动。
谢谢爬上去一看。
好家伙,又哭了。
“怎么了?”
“怎么哭了?”
郁烟坐起来,随意擦了擦。
“没事。我就是眼睛不舒服。哭一下就好了。”
“行吧。吃饭吧。”
两个人面对面。
谢桐看她一直盯着手机。
“小鱼是不是发了什么?”
郁烟:“嗯。我想冷静一段时间。”
“行。只要你们自己想清楚。”
一行人玩的忘我。
郁烟也拍了很多照片。
最多的是风景照。
谢桐,黄的朋友圈,全是去玩的。
每天沉裕回去,洗漱完后,就躺床上,翻看他们的照片。
然后睡觉。
她们是6号回来的。
回来已经傍晚了。
几个人不知道去哪吃饭。
最后去了沉裕上班的地方。
车刚好可以停在外边。
沉裕在门口逗两个小孩。
龙凤胎男孩张开双臂,一跳一跳的。
沉裕双手托住他的腋下,往下蹲了一点,直接把他抛出去了。
然后又接住他。
玩的不亦乐乎。
小男孩因为身体原因,和三四岁的孩子差不多。
所以还好,没什么压力。
小女孩也要。
沉裕直接公主抱,直接抛。
抛了两次就停了。
“好了。今天已经玩了。该写作业了哦。”
“我等会检查。全对下次可以多玩五分钟。”
两个小孩子撒丫子就跑。
沉裕脸上的笑,越来越真实。
或许是在同一个年龄层待太久了。
面具也戴太久了。
面对孩子,总会无意识流露真实的情感。
沉裕感觉手背上有东西流过。
低着头一看。
是血。
沉裕拿纸擦了一下。
进去和老板说出去一趟。
十分钟后回来了。
老板娘:“回来啦!忙起来了。”
沉裕点头。
两个人在外面忙上忙下。
谢桐她们坐在二楼。
是一个小阁楼。
老板:“是楼上的。5个人。”
沉裕点头。
端着东西上去。
看到熟悉的脸。
愣住了。
黄:“嗨ヽ(^0^)ノ!”
沉裕把菜放在桌上。
“稍等一会儿。”
转身,脸却冷了下来。
上上下下好几次,菜齐了,碗筷齐了,饮料也齐了。
饮料只有郁烟是桃子味的饮料。
谢桐又开始了,“我也想桃子味的。”
沉裕:“没有了。”
“那为什么不给我?”
“我从里面给到外面。”
“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了。”
“好的。用餐愉快。”
黄在一边,笑的想死。
谢桐:“笑屁!你的是白水!”
黄:“我最近只能喝白水。哈哈哈哈”
谢桐夹了一块肉,表情恶狠狠的。
沉裕没忙了。
在店外面。
烦躁得很。
老板娘在喊她。
她进去了。
黄看着一言不发的郁烟,“心情不好?”
“没。”
“那你怎么一眼都不看姐?”
“啊?我在想事。”
沉裕背对着他们在上菜。
答案她知道了。
今天店会早一点关门。
明天老板要带两个孩子出去玩。
晚上8点就关门。
接了最后一批客人。
老板娘就把板子挂出去了。
黄他们倒数几个走的。
沉裕在等下班。
在检查小家伙写的作业。
两条腿,一边一个趴着。
沉裕:“好啦。都是全对的。很棒!”
揉了揉他们的头。
“去收拾吧。要回家了哦。”
最后的客人也走了。
沉裕收拾完。
等老板关门。
一个小家伙已经睡在沉裕身上睡着了。
老板把卷帘门拉下,接过孩子。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迟了。”
“没有。祝你们玩的愉快。”
“好。路上慢点。”
“嗯。”
沉裕想去买板栗。
今天下班早,应该还开着门。
买了板栗出来。
就遇见他们了。
跟着他们去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谢桐抱着她一顿乱蹭。
沉裕脸黑了。
“起来。”
“不。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了。你身上香香的。”
“我身上只有油烟味。”
“不管。就蹭。”
“你老公要打人了。”
“不会。”
沉裕把手藏在身后。
“起来。我腰要断了。”
谢桐起来了。
眼睛盯着她手里的袋子。
沉裕把袋子给她。
“你们回去吧。路上慢点。我也回去了。”
“好。”
跑到后备箱拎了一个背包出来。
“这是我们给你买的土特产和明信片,钥匙扣。”
沉裕:“我不吃。”
“不。你要。”
直接把背挎她肩上。
“走吧。上车咯。”
郁烟没上去。
“沉裕,我们能不能聊聊。”
刚说完。
车窗上就多了一排小脑袋瓜。
沉裕:“嗯。”
两个人走了一段距离。
谁都没先说出口。
最后还是沉裕打破了沉默。
“你想聊什么?”
“我想说对不起。”
“不用了。你没错。”
“我要说。”
“我接受了。你没错。”
又沉默了。
郁烟鼓足了勇气,问:“沉裕,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心也提了起来。
沉裕的瞳孔紧缩,随即恢复正常。
脸上勾出一抹笑。
只可惜,太黑了。
没人看见,那笑里满是苦涩和自嘲。
“你想听什么?”
“实话。”
“是。”
郁烟的眼睛亮了。
“我说的不是和谢桐一样的特别。”
沉裕:“那是什么?”
郁烟低着头,苦笑。
好半晌才说:“我以为我是你的朋友。”
沉裕:“是朋友。”
“关于我们电话里的沟通。我们都没错。只是立场不一样。你不需要抱歉。”
“那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不想失去。”
郁烟后退半步,“那你注定失去。”
“走了。再见。”
郁烟直接转身离开。
沉裕的脚像生根了一样,扎在原地。
最后也离开了。
手心全是印子,已经见红了。
手背上也是血。
她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可她不能回答。
谢桐总说她迟钝。
有时候,迟钝也挺好的。
装傻充愣,不就被她演绎的很好吗?
但为什么,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从裤兜里摸了纸,擦了血,去药店买了药,回去了。
还是和正常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