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欢感觉到韩枭不对劲儿了。
动情的时候,灼热气息和体温都跟平时不一样,连周围气氛都透着甜腻和粘稠。
“你....”季清欢脑袋卡壳了一下。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韩枭想的季清欢当然也会想。
正当他考虑......
外面还在行军,此刻在马车里给韩枭那个合不合适的时候。
韩枭直接坐直了离开他怀抱,并推了推他。
“你坐那边去。”
“啊?”季清欢又怔了一下。
韩枭不耐烦的皱眉:“热。”
说着话,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哦。”季清欢哑然失笑。
长大后的韩枭会克制欲望了。
能分得清场合。
季清欢清了清嗓子,从角落柜台上挪来一只小冰炉。
这种小冰鉴是冰水果的。
宝蓝色的壶身,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冰块儿。
马车窗外天色已经是夜晚。
在昏暗摇曳的灯烛下,韩枭撩着袖子探出皙白的手指,在冰炉里翻捡,最后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冰疙瘩。
他用稍带哑欲的眼神盯着季清欢,收手把冰块儿噙到唇间。
唇瓣含了一下,再缓缓用舌尖抵着纳进嘴里。
“!”季清欢原本随意的视线像被火燎了,仓促移开视线。
马车里安静了一会儿。
季清欢溃败的也伸手拿过冰块儿,丢到嘴里咬着降温。
无语问天——
这人还是坏!
“呵。”他对面,韩枭倚在窗上笑。
“......”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预计八月初能抵达皇宫。
*
三日后,南部渔村后方。
这是南部大营驻扎地,不少南部兵将都在营帐中穿梭。
此刻正是午时,渔村附近正在激烈战中。
主帅大将是钟旭和钟恒父子俩。
韩王的贴身侍卫名叫敖春,约莫三十多岁,在韩王身边当差有十五年了,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脚步匆匆走进大帐里。
“王爷,您的药好了....啊,您怎么起身了?”
大帐里。
韩王披着紫褐色的长袍坐在桌后,并未像前几日那样缠绵病榻,病势好起来的速度堪称离奇。
医师们都疑惑为何韩王能起死回生。
因为当时那支箭是穿心而过啊。
只有华医师算是‘有经验’,当即说是王爷平时服用的延年药丸在起作用,救了老王爷的命。
总之老王爷心脉极速愈合。
那般重的箭伤,今日就已经能披着衣裳下地了。
“搁着吧。”韩问天两鬓花白,身躯也不如从前肥润,看着消瘦不少。
他正坐在桌后拆信封,是儿子从望梅城给他寄来的。
敖春把冒着热气的汤药放下,站在桌侧禀告战情。
“钟将军领四万大军迎敌,可军中兵将常有染疫的...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伤亡也惨重,钟将军说,请求华医师尽快制作良方,缓解兵卒们的病痛,也请您尽快征兵,否则......”
此番瘟疫的症状是手脚发麻,呼吸不畅。
发病七天如若没有药物缓解病势,人就会咳血,一旦咳血,肺部就被白色的痰淤堵满了,根本喘不过气。
很多染了肺病的人都是在睡梦中窒息身亡。
军营里每天都洒石灰和烧艾草,但随着兵将人员聚集越来越多,隔断工作极难开展。
导致疫病横行,每天都有兵将咳血倒下。
侍卫敖春接着说:“发病死亡的将士们尸体,也按您的吩咐在特定区域挖坑焚烧,用石灰水泼洒间隔开,防止病菌蔓延.....”
“等等,”韩问天捏着手里的信,忽然露出跟韩枭写信时差不多的诡谲笑容,抖了抖信件,老韩王放声大笑,“哈哈!还是我儿聪慧!”
眼下燃眉之急可解!
敖春:“?”
愁眉苦脸多日的王爷怎么笑了。
“你,速速派人多找些装粮食的麻布袋子来,垫马棚的干草也抱来几垛,”老韩王冷笑道,“...嗯,再放消息出去,就说世子从西夏送来了一批粮草,正要从小渔村附近经过。”
粮草!
敖春瞪大眼睛:“粮...粮草?”
粮草这般紧要的物资怎能从小渔村附近运送。
难道不怕被匈奴抢了去?
“还不快去?”韩问天冷眉一竖。
敖春急忙低头:“是!”
当下也不敢再问了,匆忙跑出去传令。
帐篷里就只剩坐在桌后,还盯着书信的老韩王。
他皱着眉反复看着后面那几行字,低声念叨:“...季沧海?那愚蠢的武夫竟然.....”
竟然在这种时候愿意领着季家军回来。
果真愚蠢呐。
只是——
韩问天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指尖掐着信纸又看了几遍,苦笑着哼了两声。
“来人,去沼泽林坡下接季将军。”
许久不见季沧海了。
只是韩问天从未想到,在南部陷入如此绝境时,竟是昔日的死敌前来援助他们。
季家,季沧海。
唉。
*
傍晚的主帐大营里。
韩王被敖春搀扶着坐进议事大帐中,听外面报季沧海他们到了,又听着步伐沉稳的一群武将脚步声。
“唰。”帐篷大帘被掀开。
季沧海一身黑褐色武服,身披厚重的黄铜色盔甲出现,面庞刚毅强健一如往年,身后跟着陈老五、牛得草、钱如意等几位老将。
他们迈着稳健的步伐进到帐中。
韩问天坐不住,眼眶泛红的站起身颤颤巍巍迎下去,胸口还绑着缠绕箭伤的纱布,颤声喊:“沧海老哥.....”
这声‘老哥’的语气是眼泪都要洒出来。
“?”季沧海斜眼瞅他,抬手制止这位爱演戏的狡诈老王,“废话不要讲了,我等回来南部不是为帮你,是不忍看南部百姓落难于水火。”
身后季家老将们简略拱了拱手,都没说话。
老韩王假惺惺的卖惨,还要掉老泪。
这是生怕他们不愿留下卖命。
哼。
小人之心!
“去,去泡上本王最好的茶叶送来,”韩问天一手挽着季沧海的手臂,亲切往圈椅里拽,扶着人坐下,“你们几位能在这种时候领兵回来,当真是救命来的呀,本王心里感动.....”
连着说了好几句好听话。
季沧海和几位季家老将们都听着。
一路乘船加紧赶过来,这些好话他们受得起。
牛得草面染红光,压制着要上翘的胡须。
啊呀呀,这奸诈可恶的老贼也有跟他们低声说话的时候......
嗯。
听着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