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也不清楚,”戴佳氏摇了摇头,轻轻把润肤膏抹匀,而后小心翼翼地试探:“安安觉得,雍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
一门心思全在吃吃喝喝上面,关于情情爱爱什么的,那是半窍儿也不通。
安安好像天生缺了一根情爱的筋。
以后估计想与夫君琴瑟和鸣,怕是有些难度。
戴佳氏一边为此揪心不已,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一边又觉得庆幸。
安安这样的性子,哪怕日后嫁入皇家,也不会在感情上吃亏。
但是,今天女儿这陡然发问,却让戴佳氏心里一慌。
安安莫不是因为雍亲王出手相助,所以动心了吧?
可不能这样啊。
比起日后看着爱人移情别恋,她宁愿女儿一辈子懵懂无知!
“嗯?”
念安茫然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栗子的面儿,双手捧着暖烘烘的栗子仁儿,像极了在偷吃屯粮的小松鼠。
“没什么。”
戴佳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一看女儿这副模样,就知道情窍还没开呢。
但是有些话,还是得提前交代。
“安安,额娘接下来的这些话,你可得记清楚了,”戴佳氏拉着富察念安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着:“这男人呐,都是顺毛驴,你只要让他心情好了,什么事情都好说。”
许是没想到自己能从额娘嘴里听到这种不雅的话,念安惊讶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吃的差点没掉出来。
尤其是,额娘竟然觉得阿玛是……驴?
念安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根本想象不出来好吧。
“傻姑娘,”戴佳氏没好气地捏了一下笨女儿的小肉脸,“这只是一个形容而已。”
“噢——”
念安嘟了嘟腮帮子,三下五除二把手擦干净,顺势趴在了觉罗氏的膝盖上。
“额娘不要担心啦,雍亲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她扳着手指头一一数着自己的优势:“再说了,还有阿玛在,又是万岁爷赐婚,还有秋嬷嬷她们跟着,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戴佳氏知道这姑娘是故意作怪宽慰自己的心呢。
作为当家女主人,她自然清楚女儿的这些优势。
女人一辈子依靠的不就是三样东西吗?
父亲,丈夫,儿子。
戴佳氏当然不会给女儿灌输这种观念。
她拼了命才生下来的闺女,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就是为了让她享福的。
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戴佳氏都不想让自己女儿受那生育之苦。
可是偏偏女儿要入王府。
日后倘若没有个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该多寂寞啊。
一想到这里,戴佳氏就忍不住眼眶一热。
但是她不欲让女儿担心,于是强装无事,笑着说:“行了,别在这里给额娘添乱了,知道你坐不住了,出去吧。”
“我哪有添乱?”
念安可不认,她双手捧着下巴,挤着软嘟嘟的脸,骄傲地表示:“我明明是额娘的开心果!”
戴佳氏见状,彻底开怀大笑起来。
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她怎么能不觉得幸福呢?
赐婚圣旨一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一方面嫉妒皇上对富察家的宠信,另一方面又开始琢磨起来这起婚事的用意。
难不成,万岁爷又开始看重起雍亲王了?
那他们现在去烧个热灶,应该还来得及吧?
只有雍亲王府,气氛诡异。
胤禛还在的时候,一个个都绷住心里的酸涩,看上去与有荣焉地道着喜。
等他一走,所有人瞬间都变了脸。
雍亲王福晋乌拉那拉清和是最能沉得住气的,可是今天也忍不住有些失态了。
双字封号,亲自赐婚,还有添妆。
这一项一项下来,恐怕富察格格入了府,身份比之自己这个福晋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自从唯一的儿子弘晖夭折之后,福晋清和活得就跟画像上的菩萨似的。
一言一行看上去都没了人气儿。
看着就无欲无求的。
不过甭管怎么说,至少贤惠的名声是刷出去了。
宫里谁不知道,雍亲王福晋乃是最贤惠不过的人儿了。
“这位劳什子富察格格,还没进府就这么大阵仗,”侧福晋李苏烟撇着嘴,明艳的脸上全是嫉妒和气愤:“要我说,福晋也该立起来了,给她一个下马威,好叫她知道,这雍亲王府,可不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这纯粹就是明着挑拨了。
只是这话听着着实刺耳。
一个侧福晋,就差指着福晋的鼻子骂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或许,是因为肚子争气吧。
谁让雍亲王迄今为止,膝下长成的一儿一女,这两个孩子的亲生额娘都是侧福晋李苏烟。
福晋清和就跟没听见似的,反而关心起了大格格。
做足了嫡母的姿态。
“侧福晋有空还是多去看看大格格吧,”清和寡淡地笑了笑:“她这些日子有些胃口不佳,虽然我已吩咐下去叫奴才们尽心照看,”
清和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接着说道:“但是怎么比得上你这个亲生额娘呢?”
一句话,就把侧福晋压到了和奴才一样的位置。
偏偏李苏烟听不出来。
但是她和福晋不对付了这么长时间,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她眼睛一瞪,张口就想大骂,可是一想到是王爷把女儿带离了她身边,就忍不住一阵心酸。
爷怎么这么狠心?
就算是自己平常更疼弘时一些,但是大格格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是,”李苏烟就不是受气的性子,她就算是离开,也要刺一下别人的伤口才甘心:“既然这样,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毕竟妾身还有孩子要照顾,哪像福晋这般日日清闲?”
这可真是在伤口上撒盐了。
旁边坐着的宋格格泠月,钮钴禄格格茹贞,还有耿格格妙妙,三个人都尽量低着头不吭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侧福晋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这种诛心的话都敢说出口。
那边胤禛离开王府之后,不知怎么,突然腿脚不听使唤似的,拐去了珍宝阁。
经过老半天的精挑细选,终于挑中了一根桃花簪。
上面坠着一点流苏,整个簪子就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瓣。
可是偏偏晶莹剔透,看上去漂亮极了。
胤禛抚摸着簪子,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来。
“爷,这簪子,看着就和富察格格十分相配!”
苏培盛不愧是第一狗腿子,察觉到主子的心思后,当即恭维着。
“你又知道了?”
胤禛轻飘飘一眼看了过去,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显然这话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他刚离开,正准备打道回府,就在府邸门口看见了太子爷。
“二哥?”
胤禛快步上前,满心疑惑。
太子却神秘一笑,伸出手搭着胤禛的肩膀,哥俩儿好似的,把人往外面拐去:“走,孤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