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离开以后,云春娇收了那副柔弱无辜的样子。
捻开手里的那些钱票,大致扫了一眼,有些不太满意,宋仁无论从长相,年龄,地位上,都不如李权,但是她还是把钱收了起来,毕竟这年头,谁还会嫌钱烧手?
天这么晚,云春娇自然不想再踏着夜色去宋仁的老家,思前想后的,她揣着怀里的孩子,去了一个地方。
门响起来的时候,孙明生刚洗完澡,他扯了扯自己的裤衩,裹上一件破的漏棉絮的大衣,嘴里还叼着一根用来抠牙的草棒。
“我去,云春娇?”
“怎么,不认识我了?”
云春娇跟回自己家似的,推开孙明生,自顾自的进了房间。
“哎,你你你……”
孙明生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忙不迭的关上门,朝屋里跑去。
“怎么个事,不是攀上经理了吗?怎么大黑天的,来我这破庙?难不成被人家赶出来了?”
孙明生靠着门板,吊儿郎当的哆嗦腿,嘴里的草棒还一上一下,流里流气的。
云春娇一副熟车熟路的样子,自顾自的脱了衣服,把孩子放在床上。
孙明生瞪大了眼珠子,“这这这……”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我的种?”
“不是,你想当他爹,还不够资格。”
云春娇对孙明生的态度,可不像对李权和宋仁那样讨好,甚至还有些盛气凌人。
“那你他妈的大半夜抱着一个孩子来我这是什么意思?”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孙明生也是有些恼了,看着云春娇,眼里有些冒火。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咱俩当时也不止一夜,我来你这住一晚还不行?”
孙明生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
“行了,别出这个样,冷死了,快来。”
云春娇丝毫不避讳的脱了个干净,嗖的一下钻进被子里,朝孙明生招了招手。
孙明生着实被震惊,但是不要钱的,送上门来,不睡白不睡。
他想到这,也学着云春娇把扒了衣服,跳上了炕。
炕上瞬间活跃了起来,“轻点,别把孩子吵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云春娇很早就从炕上爬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昨晚上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踢了一脚睡得跟死猪一样孙明生。
“嗯…干什么……”
孙明生被吵醒,有些不乐意了,“起来,弄饭去。”
云春娇抱起孩子,把孩子的饭碗塞到他的嘴里。
喂完孩子以后,孙明生也清醒过来了。
或许是昨晚上被伺候好了,孙明生也没说什么,慢慢从炕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去了厨房。
没一会,他从厨房端出一碗面,上面还放了一个煎鸡蛋。
“呐,吃吧。”
孙明生嘴里叼着一根烟,大喇喇的张着腿,“别说我不疼你,我都不舍得给自己煎个鸡蛋。”
“就知道你好,要不然我也不来找你。”
云春娇把吃饱了的孩子往床上一放,小孩不哭不闹的,云春娇也去不管他。
说实在的,但凡孙明生有点权势,她也就不会再去找李权和宋仁了。
毕竟孙明生长得好看,更对她的胃口。而且孙明生还年轻,在那方面也更能让她尽兴。
“我好你当初不跟着我?”
说起这事,孙明生还是有点生气的。当初他负责招工,云春娇本来是不符合条件的,但是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他的住处,大晚上穿的惨兮兮的跑来,拉着他的手喊哥哥。
在这一声一声哥哥中,他沉沦了,就这样,云春娇才进了木材厂当散工。
“我也没办法,你可别忘了,散工是干不长的,我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一旦散工干不成了,我就得被他们抓回去,卖个愿意出高价的老男人。”
“孙明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孙明生沉默了一会,“你又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娶你?”
说真的,他还挺喜欢云春娇的,那事上他们俩也能合的来,当初他也真动了把她娶回家的念头。
“娶我?拿什么娶我?拿你这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的破房子?”
嘭的一声,孙明生把面前的椅子给踹飞了出去。
本来就有些年头,不怎么结实的椅子,在撞上墙壁后,摔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看不起我是吧?那你就别大晚上的送上门,白白让我睡!”
云春娇也没怵,站起身来,把另一把椅子踹倒在地。
“看不起你?什么叫看不起你?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以为我不愿意嫁给你?你以为我愿意陪那个年龄可以当我爸爸的宋仁睡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娶我,我爸妈会跟你要多少彩礼?”
“而且,又不是只给一次就结束了。他们就是吸血鬼,就是蜱虫,他们会源源不断饿开口向你要钱!这钱你从哪里来?”
“我也想过嫁给你。可是我不愿,我不想,我不敢,我也不配。”
“我这一辈子,注定是要被家里人伏在身上吸血吃肉的。我嫁给你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根本压不住我爸妈他们。我不想看到你像我一样,成为他们吸血的对象。”
“我配吗?我不配。”
云春娇演到情深处,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春娇,你…你…哎!”
孙明生被云春娇高超的演技骗了过去,以为她真的是心疼自己。
“你以为我不喜欢你吗?我又不是有毛病,分不出好赖。你长得英俊高大,还比宋仁年轻许多,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应该选谁。我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我已经在泥潭里了,怎么忍心把你也拉进泥潭?”
“孙明生,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对你的心,你根本不懂我心里的苦楚。”
“春娇,春娇,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对你。”
孙明生内疚死了,他就说怎么可能有人放着高大英俊的他不选,去选一个五六十岁,满身味道的老男人。
“春娇,你别哭,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住在哪?孩子…孩子是他的吗?”
“别提了,别提了,我不想再去回忆,那对我来说,像是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
云春娇捂着耳朵,一副不想再提起伤心事的样子。
“春娇,你别难过了,我不应该提的……”
孙明生上前两步,想去安抚一下云春娇,云春娇直接靠在了他的怀里……
……
“天哪?你是说云春娇一晚上去找了三个男人?”
云媚手里慢条斯理栗子皮,动作十分赏心悦目,但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却布满了惊讶,樱桃小口张成了圆形。
“嗯,你这堂姐可真是不简单。”
顾琛拿出她手里的煮栗子,用温热的湿毛巾给她擦了擦手。
“你别剥了,这栗子壳难剥很,一会你又得喊手疼。”
他这小媳妇娇气的很。
“哦,好吧,那麻烦顾老板了。”
云媚伸着手,任由顾琛帮她擦手,擦完以后还贴心的拿来护手油给她涂了一些。
“而且,这三个男人无论是年龄、身份或者说长相,跨度都挺大的。”
顾琛拿了一个小碗来,剥完一个就丢进去。
“哎呀,你慢点剥,把肉扣掉了就不好看了。”
“毛病。”
顾琛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还是收敛了些,按照云媚说的,剥的很慢,最终剥出来一颗完整的栗子。
“祖宗,您看这次的怎么样?不行的话,小的继续努力。”
云媚被逗笑,拿起顾琛前面剥的那颗坑坑洼洼的栗子,塞进了顾琛嘴里。
“别贫,吃你的栗子。”
顾琛嚼碎咽下,又开始认真的给云媚剥栗子,一边剥一边跟她说话。
“不得不说,你这堂姐为了点钱,还真能豁得出去。”
“哎呀琛哥哥,你别卖关子了,我心里好奇死了。”
云媚知道顾琛受不了她的撒娇,所以噘着嘴,软软的喊了一声哥哥。
话音刚落,顾琛只觉得自己从尾椎骨麻到了天灵盖。
“好好说话,是不是欠收拾了?”
顾琛暗示性的瞟了一眼床,仿佛只要云媚应声,他就要大变禽兽,不当人了。
“我错了,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咳咳,我先问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你爸今年多大岁数了?”
云媚奇怪的看了顾琛一眼,这事跟他爸的年龄有啥关系?
没听说吃个瓜,还得当爹的年龄达标的。
“我爸今年五十二岁了。”
不过云媚还是回答了,反正这又不是难题。
“那你大伯肯定比你爸大吧?”
云媚一副你没事吧的样子看着顾琛。
“不烫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她甚至还伸出手,贴在顾琛的额头上,想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烧坏了脑子。
“你这话问的,跟脱裤子放屁是一回事。”
“啥脱裤子放屁?”
“脱裤子放屁——没用的手续!”
顾琛被噎住,也没和云媚计较,“你堂姐给你找的其中一个堂姐夫,今年五十六。”
“啊?”
这下云媚是真的惊呆了,“我记得之前奶奶说过,她生了大伯以后,第二年就怀了我爸。这么算来,我大伯应该比我爸大一岁,所以,云春娇找了个比他爸还大的男人当男人!!!”
“嗯,按你这么说,最少比她爸大两岁。”
“哈哈哈……”
云媚突然间开始大笑起来,她突然想起前世烂大街的一个笑话。
家里一直问小姑娘恋爱情况,小姑娘瘪了瘪嘴,回答大两岁。
她妈高兴的不行,以为自己的女儿想开了,于是又继续说,“孩子啊。没事,不就是大两岁嘛,不怕。”
这时女孩悠悠来了一句,“比我爸大两岁!”
“别笑了,嘴里还吃着栗子呢,别一会再呛着。”
顾琛的一句关心,把她拉回现实。
“我看她真是饿了,这样也吃得下。”
云媚有些恶寒,云春娇长得虽然不是特别漂亮,但也不至于去找一个,比自己爸爸还大两岁的男人啊?
这以后他们之间不就乱套了?难不成各论各的,他喊云刚爸,云刚喊他哥?
“什么马配什么鞍,你见哪家的狗不吃屎?”
顾琛这话虽然糙了点,可理不糙啊。
“她图啥呢?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云媚有些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云春娇这么豁得出去。
“可能还图他尿一鞋,图他头发少。”
顾琛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要不怎么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样人,他埋汰起人来敢称第二,就没人搞敢称第一。
“行了,不贫了,那男人是木材厂的经理,估计你这个堂姐是想端上铁饭碗,所以才这么豁得出去。”
“那另外两个都是什么人物?”
反正这个都已经够炸裂的了,她还有什么听不得?
“另一个是木材厂之前的一个小管事,后面因为些事被开除了,你这堂姐当初能去木材厂当散工,应该有他一份力在里头。”
云媚有些唏嘘,她不喜欢该说什么,为了份工作就宁愿委身于男人,她搞不懂,也不想懂。
“那剩下的那个呢?”
顾琛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
“这个就有意思了,按理说,以你堂姐的德行,是接触不到像他这样的人。”
“怎么?地位很高?”
不得不说,云媚是真聪明,从顾琛的只言片语里,竟然猜到了答案。
“倒也不能说很高,但是按理说,像你堂姐这样的身份,应该是接触不到他的。”
“狗有狗道,猫有猫道,人家就是有这方面的本事。”
云媚很中肯的给了个评价,顾琛点头表示赞同。
“有意思的不在这,是这三个人都跟你这堂姐睡过,所以说她的孩子……”
“她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
顾琛点了点头,“嗯,但是她挺聪明的,利用这个孩子周旋在这些人中间,时不时要些钱票。”
“那他们没一个怀疑的?”
“没有,刚生下来的孩子,又没有明显的特征,不那么好分辨的。”
“她要是当初学习时有这种劲头,说不定大学也让她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