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麦尔的回答就像枯井,从来不解渴,总是需要云己生自己去挖掘。
云己生对萨麦尔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他只能遵循自己的本心。
看着这大军压城,云己生心中悸动不止。
或许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很难不被同化,云己生心想。
他有种预感,自己曾是这大军的一体。
他并不是希望自己成为什么万人敬仰的北疆王、大将军。
曾经的他只是单纯有所感应。
或许和这群人在一起拼搏时,他有希望走向那道未知名的曙光。
“起来!”
“站起来!”
云己生的呼唤,叫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众将领。
除了手捧银月枪的沙回升,其他将士都站了起来。
“你们,为什么追随我?是因为我曾爱戴将士,体恤百姓,造福民生?但是你们死了,只要你们身为鬼兵的一天,就没办法跟随我做这些事。如果你们心中真的有国家大义,亦或者是爱众生的慈悲心,那就轮回去完成你们各自的使命;我答应齐婉娘,等过了这个副本,我会带你们离开。若有缘分,我们来生再当兄弟。”
说完,云己生将手捧银月枪半跪在地上的沙回升拉了起来。
“……将军。”沙回升的泪水扔在眼里打着转。
“我们无法跟随,至少您要收下这把跟您多年的‘银月枪’,它在我手里一直回响,它在想您。”
萨麦尔:【孩子,收下吧,这柄枪确实可以称得上神兵利器,沙回升说有回响不是假的,这么久了,早就生出器灵了。】
【而且它认你做主了,这是你的机缘。】
武器回响?
又是云己生不懂的词。
他抬起衣袖,白皙修长的手指终于握上了那柄银月枪。
蓦地,银月枪开始剧烈颤动。
震得云己生都差点要将枪滑落出去。
很熟悉的感觉。
云己生感受到了自己和银月枪的连接。
似是怀念……
似是激动……
似是委屈……
一柄枪还会委屈?
云己生表示很难理解此时的感受。
突然,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到了自己的脑海。
云己生头疼欲裂。
驻着枪勉强站住了跟脚。
“将军!”沙回升最先察觉到异常,惊呼道。
剧烈的疼痛让云己生红了眼角,他伸出另一只手制止了搀扶:“没事。”
他的额头上析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渐渐融入到自己的脑海里。
不过记忆的视角却来自银月枪。
云己生透过银月枪的记忆视角,间接看到了那一世的场景。
他和银月枪上阵杀敌。
被敌人鲜血灌溉,骑在战马上鼓舞将士进攻的人……
是他?
云己生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样戾气横生,杀气弥漫的模样。
像是杀疯了眼的死神。
不过事后,他都会恢复冷淡清冷的模样,在营帐中擦枪。
战前战后,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突然,回忆中的云己生和银月枪对上了视线。
看着那双森然冻着千年寒冰的眸子。
云己生打从心底生出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但是云己生能分辨出来,这股寒意并不是来自于自身,而是银月枪。
银月枪在觉醒成为器灵和主人对视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畏惧。
没过多久。
穿着暗红色锦绣华服的男人,渐渐恢复了状态。
他垂头,微泛白的唇,吐出了一口因寒气凝结的白雾。
“主人……”
银月枪的器灵尚不成熟,它用自己仅有能幻化成声音的灵气,变换成了能在云己生脑海里留下的声音。
仅有的两个字,像是六岁稚童,尙分不清男女,但是能听出对云己生的眷恋。
云己生猛然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亮。
不仅仅是记忆,还有这声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呼唤。
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萨麦尔:【检测到你脑海里未知的能量波动,银月枪应该对你说话了吧。】
【不错嘛,才过千年,就能支配灵力了,估计再过万年,就能化身为人了。】
化身为人?
云己生讶异喃喃道:“萨麦尔,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萨麦尔科普道:【妖魔鬼怪,神佛仙人,什么样都有,存在的形式不同罢了。】
【银月枪本是死物,生成器灵,在人间界的说法,是妖魔鬼怪中的“怪”。】
【你都能穿越了,却还在执着这些是真是假,你的悟性还真是忽高忽低。】
云己生抿唇,心想萨麦尔说的没错。
他答应萨麦尔穿越的原因之一,就是能成为支配一切的神明。
既然有神,有什么其他的存在也并不奇怪。
……
此时在房内,仍然观察着迷雾中两人的齐婉娘,并没有意识到房间内部的变化。
只见她身后的铜镜,从中间泛起涟漪,像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
突然,一个阴冷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在干嘛?”
齐婉娘猛然一惊,转过身去。
撞入了那双波澜不惊,宛若看着死物的眸子。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高定英伦西装的男人。
他的脸白的像骨瓷,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阴冷的口气,像是在宣判人的死期。
“你是谁?!”齐婉娘皱着眉头道。
她心下不由一惊,因为她竟然看不穿男人的本领。
对方明显是比无限长廊层主更可怕的存在。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雷泽扯着嘴角,他不屑回答齐婉娘这愚蠢的话题。
好在齐婉娘并不是真的愚蠢。
既然对方比无限长廊的层主更加可怕,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齐婉娘谨慎道:“你是无限世界的主人?”
同样的话雷泽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只见一道禁咒出现在齐婉娘的头上,不到一瞬间,齐婉娘就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阴冷,夹杂着阴风,在婚房内席卷成旋风。
婚房用具被打落在地,被压得喘不过气的齐婉接连吐出了两口黑血。
齐婉娘被压了千年,也不是吓大的,她满口血浆含糊道:“呵,我的副本任务都完成了,实在不行你来杀啊?”
雷泽扯着嘴角冷笑道:“你以为,你不按照规则放他们离去后,你还能活下去吗?”
只敢威胁她杀人,自己却不敢动手吗?
齐婉娘不受威胁,只是低头闷声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哈哈哈哈,果然!那个传言是真的,无限世界的主人受规则限制,不能插手副本内的走向。”
“你又是谁的狗呢?”齐婉娘抬头挑衅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