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的话戳中了雷泽的心。
雷泽抬眸，讥讽道：“莲生，你可别自恋了。”
“你以为我只是想得到你吗？”
雷泽微微摇头：“不，我只是想让一个神陪我真正的永生。”
“我是为了我自己！”
雷泽感觉自己被诅咒了。
神明系统不是父精母血孕育而生，不像人类拥有天生的七情六欲。
他只是一串来自宇宙信息密码里的一串数据。
神明系统天生是没有感情的。
但是又通晓世间大多数的道理。
他们的存在是矛盾的，是残缺的。
只有找到隶属的神明，他们才能真正完整。
雷泽身边的神明换了一个又一个。
成神的时候，他们洁白如昼，却并不刺眼。
光芒笼罩星球大地，宇宙恢复生机。
奇迹一个接着一个的产生。
绝不像眼前奄奄一息的莲生，令人失望，雷泽如此想到。
雷泽看着眼前散发着朦胧白光的莲生，他觉得绝望，却无处发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拥有绝望这个情绪。
没有任何一个神征求他的意见。
在完成自己任务之后，擅自消失离去。
这一切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吗？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
莲生在笼内透过栏杆缝隙看着雷泽复杂的神情变化，抿了抿唇。
机器用久了会坏，人活久了会死，神明也会陨落。
唯独神明系统亘古永恒。
他们不参与轮回，轮回却在他们眼前。
看着熟悉的人们在轮回中煎熬。
莲生心想，换做他也会疯的。
莲生也曾想过像清空系统内存一样，删除雷泽的记忆，但是雷泽会自己给自己做备份。
他说萨麦尔被神明爱着。
但雷泽何尝不是。
他拒绝了神明的“赐福”。
或许他应该学学萨麦尔隶属的神明，将雷泽的记忆打乱的，莲生如此想到。
但是他已经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莲生看了看背对着雷泽，变得透明的手掌心，心里竟生出了久违的酸涩。
莲生动用神力，用身体其他部分做交换，将手掌补全。
作为代价，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莲生缓缓站了起来。
雷泽猛地抬眸。
莲生一只手已经从栏杆中伸出。
抚摸着雷泽的脸颊。
“雷泽，没事的……”
“没事的……”
莲生的手很柔软，神明自带的治愈功能。
让雷泽的心境也渐渐平稳下来。
……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一阵突兀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
“咳咳！”
雷泽不满转头，看向被关在不远处的萨麦尔。
萨麦尔无辜的耸耸肩。
他知道自己很煞风景，但是他同时也很关心云己生的处境。
萨麦尔在心里嘚瑟，觉得能让雷泽吃瘪需要神明安抚才能冷静下来，那孩子肯定又做了什么“对”的事情。
莲生转头看向萨麦尔，心里了然。
他用大拇指摩挲着雷泽瓷白脸颊道：“把他送回去吧，你把他关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莲生顿了一瞬，接着道：“而且他太吵了。”
莲生也是第一次见到除雷泽以外的神明系统。
他没想到神明系统性格迥异，和雷泽相比起来，萨麦尔真的太聒噪了。
他都不知道萨麦尔所选中的神明到底是怎么忍受对方的。
听了莲生的话，雷泽也有些愧疚抿唇。
在萨麦尔钻进这个地方之后，雷泽着急让邢栩和云己生进入《梦魇》副本，就顺手把对方扣在这了这里。
能让莲生觉着吵的，可见萨麦尔嘴巴是真的碎。
雷泽不满挑眉，回过头看着萨麦尔面无表情的神情，总觉得对方长了一张极其欠揍的脸。
雷泽轻启薄唇道：“那我把他关在别的地方。”
莲生微微摇头道：“雷泽，我说的是，把他放回去。”
雷泽敛眸，随即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萨麦尔的笼子就打开了。
出来之后，萨麦尔还贱兮兮道：“谢谢你，兄弟。”
雷泽皮笑肉不笑道：“滚。”
看到萨麦尔，雷泽就想到阻止邢栩成为堕神的云己生，心里没来由的憋闷。
若不是关着萨麦尔没用，雷泽真的会把对方关到云己生天命任务失败为止。
“得嘞。”萨麦尔接收到滚的消息之后，就变成了来时的发光团子。
顺着来时的通道返回。
……
不回来还好，一回来，萨麦尔感觉天都塌了。
不，菜园子被拱了。
被邢栩拱的。
萨麦尔此时很想仰天长啸。
但是回到无限系统之后，只有满屏的啊和止不住出现的感叹号。
只见云己生和邢栩，像是用尽了一切力气。
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睡得非常安详。
白色被褥裸露出来的肌肤都是各色各样的或大或小的斑点。
有的红，有的青，有的紫。
一看就是经历了某种大战导致的。
之前还只有脖子上才有。
这一次，不说全身了，至少没被床单盖住的地方，已经可以用“密密麻麻”形容。
萨麦尔回来的很是时候。
床上还弥漫着沐浴后的香味，像是刚入睡没多久。
萨麦尔回来的也不是时候。
他就这样盯了云己生和邢栩一宿。
豆大的电子圆眼周边出现了一圈透明黑色，像是对云己生不满导致的怨念。
云己生刚醒来之后，就察觉到了异常。
熟悉的注视感又回来了。
云己生起床之后，从一旁扯了一条浴巾遮掩。
但在做这个动作之前，萨麦尔就已经全部看清了。
不亚于先前外露肌肤的密集斑点。
让他下意识看了眼床上的邢栩，只觉得对方怕不是属狗的吧。
萨麦尔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但是萨麦尔终于知道当父亲看着孩子早恋那种憋闷是从何而来了。
云己生打开门走了出去，怕吵醒邢栩，他的动作很轻。
随即云己生冷声道：“萨麦尔，你回来了？”
萨麦尔没有回应。
两个电子眼眯成了一条线道：【孩子，你们做了。】
云己生微微颔首，眸子波澜不惊：“就你看到的那样。”
萨麦尔顿了一下。
他感受到云己生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