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盘问徐紫阳,林苛在后面做手势帮他开路,直到两个人站在了深坑边。
“弗里德里希·尼采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林苛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摇摇头,“下面也是无尽的危险啊,这世界真累。”
“尼采的意思是表达一种怀疑论的态度,表示思考过程就是一种推论,因此一切推论得到的答案都成为了表面现象,在这里,深渊的意思是与黑暗博弈,与自我对话,思索与审视宇宙的不确定性。”徐紫阳瞥了林苛一眼,“古滇不是在大二的时候教过么?这都忘了?你们这种官二代真是不爱学习。”
两个四十多岁的人在那边讨论大学知识,实在是有点违和,林苛伸手就直接把徐紫阳推了下去。
徐紫阳的两把鱼骨软剑从袖口滑出,在半空中御空滑行,这两百多米的高度对一个渡劫强者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飘然落地,身边林苛也落了下来。
而苏梦涵已经走了整整一个小时了,她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转圈找人,其实不是,黑暗中人的感官会受到极大的困扰,一般蒙眼跑步的没几步就会摔倒,就算不摔倒也会绕着圈跑。
反而苏梦涵主观在绕圈,客观上反而弯弯绕绕往前走,这一个小时已经走了将近十公里了。
这个过程中,她渐渐感觉能看清眼前的东西了,她觉得是附近有光源,可其实是无间决吸收大量阴气之后再起作用,帮她完成炼体这个阶段,炼体当然不止是肌肉,还有各种感官,现在她的视觉中枢开始迅速进化,视网膜脱落,然后新生的视网膜与眼球合为一体。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有一丝丝声音传来,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恶鬼嚼骨,诡异异常。
她决定去看看,把古镜挂在了胸前,黑铁松木制成巨阙剑握在手中,放缓呼吸和脚步,贴着石壁,缓缓走到了声源处。
透过一丝丝的缝隙,她看见了里面的场面,一个一身灰袍的老人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一团黑雾,而他们的脚下是灰色的枯骨。
“枯渊,你们枯荣岛畏畏缩缩跟老鼠一样在黑暗中躲了那么多年,终于舍得出来了?”那黑雾里的人冷笑,“枯心那老头子在炎黄壁垒的地牢里关得快真成一具枯骨了吧?现在你们还不采取任何行动的么?”
灰袍老人哼了声:“也比你们幽狱魔殿好一些,这一辈子都没有站出来到阳光过下吧?”
“至少我们是抓人的,你们是被抓的,嘿嘿,现在呢,在炎黄壁垒的眼皮底下,你们想要干嘛?不会只是偷走神壳那么简单吧?”黑雾中的人呵呵冷笑。
枯渊深呼吸一口,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一下心情,他忽然猛然回头:“我闻到一股味道,是稚嫩的少女啊,这种味道可真好闻。”
他的目光投向苏梦涵的方向,顿时苏梦涵心脏砰砰砰乱跳,转身就想逃跑。
枯渊冷笑一声:“区区炼体期的小姑娘,也敢来这里?过来吧小美人儿!”他说着伸手甩出一道灰色气体卷向苏梦涵。黑雾中的人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苏梦涵哪里是他的对手,她胸口的古镜微微亮起,但马上暗淡了下去,灰气席卷了她,把她卷向枯渊。
苏梦涵握不住手中的巨阙剑,巨阙落在地上,苏梦涵奋力挣扎,双瞳变成黑色的漩涡,她在运转无间决,可她已经不是通灵期了,她的灵气无法外放,只是在额头稍稍形成了一个古老繁奥的标记。
就在枯渊即将抓到苏梦涵的一瞬间,黑雾中忽然发出一声鬼啸,四把镰刀如同死神在世,直接从背后偷袭枯渊。
枯渊心中一惊,放弃了苏梦涵,回头拔出背后长剑连续挡了四下。
“你们幽狱魔殿的只会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么?”枯渊震怒,连连进攻,不过黑雾中的人似乎是在全力出手,那种全力已经是搏尽一切那种,犹如是为了信仰而搏命一般。
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啊,枯渊连攻不下,只能转为防守,而对方这不死不休的打法让他打心眼里恐惧。
“你幽狱魔殿给我等着!”他悻悻地放了一句狠话,捏碎了一张符咒,一个黑洞把他吞噬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呼,枯渊老鬼,可真是厉害啊。”黑雾中的人看看周围被震得破碎的石块和枯骨,还有一个青色的护罩内,惊魂未定的苏梦涵。
下一刻,苏梦涵看见一个浑身青衣,书生打扮模样的人,从黑雾中走出来,挥手让护罩撤去,蹲下身,对苏梦涵问:“没事吧?”
苏梦涵惊恐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书生看看自己浑身上下,似乎也不像个恶人,于是尽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怕,我幽狱魔殿在寻找一个人,一个能够施展冥界功法的人,如果我没看错,你修炼的就是冥界功法吧?”
苏梦涵心念一动,她修炼的确实是冥界功法,她看着书生的眼睛,感觉书生不像骗人的样子。
只听书生继续说道:“元泽大人在三十年前降临凡尘俗世,说罗刹女和冥帝会双双在灾劫到来前的某一年降临人间,于是天下鬼族与冥界的信徒组成了幽狱魔殿。最近几年我们察觉到一场大劫愈发接近,所以我们加紧寻找所谓的罗刹与冥帝。人是不能修炼冥界功法的,而鬼族也只是能粗浅涉猎而已,可我能感觉到,你生而为人,没有一丝灵气,反而有着精纯的阴气,请问你是在哪儿得到这冥界功法的?”
苏梦涵心想我上哪儿给你解释这个去?难道我跟你解释我去过冥界?问题是就算这么解释了,也没人信啊!
正在犹豫的时刻,她就感觉手心一痒,一张符篆从手中亮起,缓缓上升。
书生一看见那张符篆后立刻扑身拜倒,高呼:“恭迎冥旨。”
这正是孟孟给苏梦涵的那张慑服天下恶鬼的冥旨,他心说这就没跑了,修炼冥界功法,还有冥旨贴身保护,这不是罗刹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