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吕躺在病床上,她也知道这个病对她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有两件事让她感到困惑:一个是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秀雅与红叶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秀雅对红叶这么敏感,她不好意思去问。二是她觉得秀雅是个好姐姐,如果母亲身边有秀雅陪着,她死而无憾了。
秀雅打了一壶水,陪着小吕坐下,看着小吕的眼睛问到,“小吕,你写了这么多信,刚开始让我看了两封,为什么后来不让我看了,你到底给我写了什么呀?是怕我扔下你不管吧。”
小吕犹豫一会,又扫了一眼病房的其他人,小声到,“姐,我没有那个意思,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说着,小吕激动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姐,咱什么时候出院呀?”
“怎么,想家了?”秀雅抽出一张卫生纸,伸手帮她擦擦,“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没过两天,红叶又拎着鸡蛋,提着水果站在了病房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吕,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推门进去,径直走到病床前,这次没直接和小吕打招呼,而是叫了声秀雅,秀雅抬头,看了一眼红叶,流着眼泪走出去了。
红叶放下东西,也跟着向病房外走去。
“秀雅,秀雅,你听我说。”红叶边走边喊到。
秀雅捂着嘴,低着头,根本不去理会,仍然大步向前走着。楼道里不时有人驻足议论。
瞅着一个个好奇的眼神,红叶没好意思再去追她。
回到病房,红叶知道秀雅误会自己太深了,一时半会也不会解开,于是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对小吕说,“小吕,姐麻烦你一件事,请你转告她,姐的油坊正需要人手,如果她不嫌弃,过几天就让她到我那儿上班去。”
小吕点头答应。看着红叶的眼睛,鼓鼓勇气,开口问到,“姐,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看关小吕认真的样子,红叶只字未提。聊了一会病情,安慰了一下小吕,临走时笑笑说,“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多保重!”
医院东南角的一个偏僻树荫下,秀雅红着眼睛坐在草地上。
红叶,该死的红叶,我真的不想见你。没有你,我的心情也许会好一点,见到你,我的全身都在打颤。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假若没有你,我也许不会成这样!秀雅感到十分的憋屈和委屈。
伸手摸摸兜,兜里已所剩无几。娘,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在砖厂干活,也没有钱给你邮寄。我在照料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她病了,病得很厉害,如果没有我,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午饭时间到了,楼道里传出了送餐员的叫喊声,秀雅跑回病房取出餐具帮小吕打了饭。
吃饭时,小吕娘来到了病房。
“婶子,你怎么又来了?”秀雅赶快给小吕娘让了座。
“闺女,多亏你了,要不,这孩子照顾不上,地里的庄稼也荒了。来来来,婶子给你带来了包子,趁热吃了吧。”小吕娘眼含泪花,松开秀雅的手,从包袱里取出了包子。
小吕也很感动,“姐,我娘说的对,真的谢谢你!”
手拖着热呼呼的包子,秀雅不知到说什么好。她想把医生说的原话学给小吕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婶子,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小吕娘叹气,“如果田里没有庄稼,婶子也会陪伴的,可是……”小吕娘伸出手,“闺女,还是拜托了!”
小吕娘走出了病房,小吕拉了一下秀雅,示意她坐下。秀雅坐下后,小吕把红叶的话学了一遍。
听着这些话,又联想起范文说的那些,直觉告诉秀雅,在红叶的身上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也许这些事是不可告人的,她开始对红叶有点怜悯之心了。瞅瞅小吕,秀雅到,“她这两年也不容易。”
每天回到家,红叶总是到那个水井旁看一看,给它浇浇水,甚至用手摸一摸,有时候还问到,小树苗,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吗?你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也许就明白了。
一周过去了,她不知道秀雅会怎么想,也许她不会到这个油坊上班。千里之外,更不知道春草收到她的信没有,一向性格开朗的春草姐会不会来到这个村子。
如果她们都不过来,我是不是先回老家一趟,先去看看家中的父亲母亲,也许这还是个机会。
临走前,红叶给秋月拿了点鸡蛋和红糖送了过去。
自从秋月怀孕后,她就像皇宫的太后,老太太却成了一位嫔妃,每天至少一趟到秋月家问寒问暖。
每次临走时都要嘱咐三句话,千万小心,一定要给她生个孙子,让她在村子里好好抬抬头。
红叶见老太太在秋月家门口坐着,走过去打招呼,可老太太迅速把头扭到了一边,装作没看见,这让红叶心里挺不是滋味。
红叶想,不理不理吧,反正打招呼了。红叶到了秋月屋里,见秋月在床上躺着,便开玩笑,“哟,这么早就做上月子了。”
“瞧你说的,做啥月子,我这是肚子有点不舒服,顺便躺了一会。”秋月说着折起身。
“躺着吧,不用起来了。”红叶上前扶她。看着秋月的这身子,根本没啥事,随口来了一句,“老太太在你家门口坐着把门呢!”
“什么?还没走。哎哟,这肚子又疼开了。”秋月听到老太太还在门口坐着,又赶紧捂着肚子躺下了。
红叶知道她是在装病,也顺着她的意思嘱咐到,“一切顺其自然,别太在意。”
秋月点头。可这心里却是不高兴,站着说话不腰疼,谁能和你一样。
稍停一会,红叶便走出了秋月家院子。本想着到门外再给老太太打声招呼,没想到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红叶开始收拾东西,还准备到集镇上再买点特产带上。
正当红叶出门时,一个声音传进了红叶的耳朵,“这是李维家吗?”
顺着声音向门外望去,只见身着绿衣服的邮递员站在了外门口。
红叶想,一定是父母来信了,快去看看,是不是盼着我回去呢?
红叶急忙跑出去,接过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边瞅着一边向院里走去,快到堂屋门口时,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把她绊倒,幸亏一手扶住了门框,要么,不知会摔成啥样。
原来信里是这样写的:闺女,你太不让我们省心了,你说出去挣钱,为我们减轻负担,为你弟弟妹妹挣点学费,你纯粹是一派胡言。你这是想男人了,到现在连个面都不见,你还是不是人,就算我们没有养你这个闺女。你要是敢回来,我和你爹绝不轻饶你,绝对要打断你的腿,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们没有你这个闺女……
读完信,红叶气得咬牙切齿,将它狠狠地扔在地上。
她趴在床上“喔喔”大哭,“娘,你怎么这么绝情,连女儿都不相认了吗?你知道女儿受多大罪吧!你怎么能说女儿无耻……”
郝村长来了,刚走进院子,就隐隐约约中听到屋里的啼哭声。
堂屋门也没关,郝村长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进去,只在门外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咳嗽。
听到外面好像有人,红叶马上停止哭泣。稍整理了一下头发,擦了擦眼泪走到堂屋门外,见村长来回不停地走着,问到,“村长,你怎么来了?”
郝村长停住脚,瞅了瞅她那哭红的眼睛说到,“怎么?是激动还是伤心,大白天怎么哭成这样了?”
红叶不好意思,揉揉眼睛,略带点微笑,“村长,让你见笑了,家里有点事,没忍住伤心了。”
“好了,别伤心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乡长稍信说,这几天要到你的油坊看一看,你准备一下吧。”
红叶一听,雨天变晴天,将头发向耳朵两边捋了捋,带着质疑的口气问到,“真的吗,别哄我!”
看看红叶那高兴劲,郝村长感到不可思议,“我是村长,哪能随便说瞎话的,赶快准备吧,有啥打算有啥想法好好给乡长汇报一番。如果有啥问题,先给我商量商量也行。”
“谢谢村长!”红叶送村长。
“别谢了,赶快准备吧!”村长背着手走了。
回到屋里,红叶又趴在床上伤心自问,娘,为啥不让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