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周晨，却皱着眉头问道：
“大爷，这里的人，有多少，是和生病有关的？”
听到周晨的问话，老大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不过，他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倒也不能这么说。”
“有因为得罪了黑帮的。”
“有因为消费陷阱，陷入高利贷的。”
“有因为沉迷夜总会，被骗光家产的。”
“还有，因为某种特殊灾难的。”
老大爷看着前方，略带叹息的说道。
“某种特殊灾难？”周晨有些好奇的重复了一遍。
前面的各种原因，其实他都能理解。唯独这个特殊灾难，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什么叫，特殊灾难？”
“这个。。”老头似乎有些顾虑，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四下没人，这才说道：
“哥谭，总是会有一些维护正义的战斗。。然后，会波及到一些旁边的社区。。。”
尽管老头说得很委婉，但周晨还是一下就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蝙蝠侠。
哥谭的救星，哥谭人的灾星。
每次抓捕变异罪犯的行动，蝙蝠侠总会在历经了多番艰险之后，在紧要关头，如有神助，一举拿下了戏耍他多时的变态，然后在大众赞许的目光中，将其送入监狱。
灯光下，人们看见的从来都是蝙蝠侠的凄惨和伟大。
而那灯下黑的，正是眼前这一个个普通人承受的悲惨故事。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凡人的肩上，便是一座山。
超级英雄的一点小困难，给普通人带来的，往往便是灾难性的打击。
这是必要的牺牲吗？
那，为什么，这群罪犯，总能毫发无伤的，又逃出来呢？
老大爷看着周晨凝重的表情，默默点了点头。
他没有继续带着几人往前走，而是返回了自己在桥洞下的居所。
再次坐下，几人都显得沉默了许多。
“那个小胖子，现在，你还认为。”
“他们，不过是一群又懒又蠢的流浪汉吗？”
坐下后，老大爷看着保罗，出声询问道。
保罗低着头，没有吱声，只是在细细的想着什么。
太多人的悲惨模样，终于让他从飘飘然中，略微的清醒了过来。
尤其是，当他意外的在这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尽管对方的面容，已经憔悴不堪，可对方当年的风光太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时隔多年，保罗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他记得，对方当年，是财务局呼风唤雨的人物，比起自己这种小角色，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就在某一天，突然传出，他家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外债的消息。
走投无路之下，他动用了公款。
而恰逢审计查账，这个事情给爆了出来。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一夜之间，他也就声名狼藉，不知去向。
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么有前途的一位明日之星，怎么会自毁前程，想不开到去接高利贷。
之前，他们的猜测统统都是，对方赌博了。
而就在刚刚，保罗从大爷的口中，听到了真实的答案。
他的政敌，私下买通了黑社会，将一批混有特殊止痛成分的贴纸，交给了他儿子学校的体育老师。
而这，就是他们家堕落的开始。
随着他儿子的成瘾，对方利用这一点，教唆他儿子，在家中的饮水机和食物里，同样下了毒。
如果不是他因为那段时间忙，而呆在了市政府。
可能，他也已经陪伴着他的家人们，在地下，化作了皑皑白骨。
也正是这个身边的案例，让他瞬间意识到。
哥谭，残酷的社会真相。
他们这群自以为爬到社会高层的打工人，其实，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风险抵抗能力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里，保罗的情绪，也瞬间的低落了下来。
老大爷也没有准备从保罗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看着保罗低下头颅久久不语，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而看向周晨问道，语气轻松，眼神里却透露着些许庄重和紧张。
“所以，市长先生。你打算怎么做呢？”
周晨刚打算回答，不过眼神一凝，有些意外的看着老大爷：
“你认识我？”
老大爷微微一笑，说道：
“咱们哥谭的周市长嘛，这谁不认识。”
“旁边这位，哥谭最后的良心，戈登局长。”
至于这位嘛，他看着保罗，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说道：
“号称财务局的活王八，保命第一的小保罗。”
老人的话，让三人瞬间一愣。
如果说，说出周晨的身份，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了。
那么此时，老人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三人每人的身份，甚至叫出了保罗曾经的绰号。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三人仔细打量着老人，老人也笑呵呵的任由三人扫视着。
突然，保罗一拍脑袋，大声叫道：
“难道，难道是您？”
注意到保罗用了敬语，周晨感到了一丝疑惑。
此时，戈登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惊喜的神色，问道：
“不是，传闻您已经走了嘛？”
老人哈哈一笑，自嘲道：
“债都还没还完，可能是老天也不想让我走吧。”
他看着唯一有些一头雾水的周晨，微笑着主动的伸出了苍老的手。
周晨见状，也赶忙伸出自己右手，轻轻的握住。
“你好，周市长。”
“我是威尔·肖恩，一名哥谭的罪人。”
周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可出于礼貌，还是先简单的握了握手。
此时，旁边的保罗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到对方身份后，越来越吃惊，看着二人，结结巴巴的说道：
“市。。。市。。。市长先生。。”
“您。。。怎么。。还在这里？”
保罗的话，让周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不在这里。。我能去哪？”
“不。。不。。。不是”
似乎过于惊讶，保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索性上前，死死的握住了老人的手，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说道：
“肖恩市长。。”
“这么多年。。”
“您去哪里了。。”
说话间，保罗的眼睛里，甚至有些泪光，在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