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哥们。”
“你是去参加游行吗?”
一名中年男子,挣扎着从城市郊区的下水道爬了出来。一转头,便看到出口处,已经有人在对着一面残破的镜子,努力的用断了一半的数字,齐拢着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
对方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的气味,对于他来说,就好似同类的味道,让他只是粗粗的一闻,就知道谁是同道中人。
男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刚刚爬出来的中年男子,努力的想要露出和善的笑容。
可是,他那满是痤疮的脸,下垂的肉,搭配着满口腥黄,残缺不齐的牙齿,让人实在是欣赏不来他的笑容。
“对啊,你也去吗?”
刚刚爬出下水道的男子努力的想要摆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可是太久佝偻在地下的生活,让他的脊柱已经发生了变形,怎么挺直也站不成年轻时候的模样。
“当然,这可是个大活动。”
下水道男子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
梳妆打扮的男子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过长的头发,一点点的剪掉。
“听说,这次主办方特别重视游行者的形象。”
“形象好的,能多给一份口粮呢。”
或许是因为不存在竞争的关系,男子分享起信息来,格外的大方。
“啊?”下水道男子显然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大惊失色的同时,慌张的问到:
“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听到的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或许是被毒品掏空身体太久,仅仅是举起剪刀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维持的时间一长,梳妆打扮的男子也开始有些受不了。
“我女朋友接客的时候,听那些人说的。”
再炸裂,再毁三观的消息,从瘾君子的口里说出来,似乎都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似乎在大家的观念里,这群人早已经为了毒品,丢掉了所有底线。
可悲的是,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啊,这样啊。”
果然,下水道男子听闻后,完全没有惊讶为什么面前这名长相已经如此抽象的同类,为什么还能有女朋友,又为什么,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还要派她出去接客。
他只是皱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层泥土,努力的想要把这翻箱倒柜才找到的衣服弄的更加洁净,体面。
这件衣服,是他毕业的时候,妈妈送给他的西装。
记忆里,当时的自己,高大帅气,意气风发。笔挺的西装,在他魁梧身材的搭配下,更是成为校园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不知道有多少性感热辣的白妹,给他暗送秋波。
时过境迁,如今妈妈早就去世多年,自己也混成了这副人不人的鬼模样。
努力的整理了一下,却发现当年量体而裁的西装,此时在自己的身上,却是松松垮垮,不成样子。废了好一会的功夫也整理不好,男子索性也就放弃了,抬起头,看着已经整理好发型的男子,同样咧嘴笑到:
“走不,游行估计要开始了。”
“走!兄弟。”
男子笑容满面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彬彬有礼的样子,仿佛去参加一场盛大的晚宴一般。
相似的场面,在哥谭的各个角落相继上演。
这群从来不在白天有所动静的瘾君子们,今天仿佛是受到召唤的蟑螂一般,从哥谭的各个阴暗的,腐败的,肮脏的角落里,爬了出来。拖着半残废的身躯,缓慢却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聚集着。
在他们的终点处,一个大大的台子,早已搭建了起来。
一群还不是瘾君子的组织者,早已等候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画着重重的油彩浓妆,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守在各个路口。
他们的身边,往往都会有着那么一位,仿佛是缉毒犬一般的资深瘾君子。
只要有人路过,资深瘾君子们,便会仔细的观察,并站到相对较近的地方,仔细的分辨着,对方是不是“自己人”。
同样是寻毒,缉毒犬的任务是分辨出那些人身上有毒品的气息,然后叫人逮捕他。
可资深瘾君子的任务,却是分辨出那些人的身上有毒品的气息,然后叫人给他面具,然后收编他。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瘾君子,出现在了广场上。本来只属于一个人身上的难闻气味,在不断的被叠加之后,被无限放大。
最终,让一个清净的广场,散发出了如同垃圾场一般,难闻的气味。
人数,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至于开始有些拥挤。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这次游行到底是谁组织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时候。
一个满脸涂着白色油彩,嘴部画着夸张的鲜红色口红,染着一头劣质绿色头发的奇怪男子,走上了舞台。
他迈着搞笑的步伐,愉快的走到了舞台中央,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一丁点的紧张,相反显得似乎很是兴奋。
此人,正是小丑。
看到台下绝大部分的人,目光都被自己所吸引,小丑仿佛是得了人来疯一般,浑身兴奋的战栗不已。
走到舞台的中央,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话筒,例行惯例的拍了拍。
“噗噗。”
拍打的声音,顿时从四面八方传来。
见话筒没问题,小丑亢奋的举起话筒,
“我亲爱的,重度药物依赖症朋友们啊。”
“你们好啊。。”
小丑的话,引发了 一阵沉默。似乎每个人都在思索着,台上那个像小丑一样的混蛋,嘴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沉默,只是维持了小小一段。
很快,一些聪明的人便反应了过来,重度药物依赖症。
艹,这不就是指他们吗?
这个称呼,好像很牛逼的样子。
于是,伴随着口口相传的解释,台下的掌声和叫好的声音愈演愈烈,像是从小雨发展成了风暴,誓要将这广场掘地三尺。
本来,一个崭新的,具有正能量含义的名称,已经够让这群被社会早就放弃了的人大声喝彩。
谁知,小丑拿起话筒的下一句,引起了更大的风暴。
“你们,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