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所有在谷内的谷主弟子,全都汇聚到谷主的厅堂里。
是沈南依要求,必须要有人见证。
谷主就当陪小孩子玩耍了。
人到齐后,谷主示意青蒿可以开始了。
青蒿向谷主行了礼,上前一步,宣布道:
“半年前,南星向谷主发起挑战,今日便是正式比试的日子。这次的比试规则很简单,按照约定,由谷主和南星各自拿出自己在半年内制作出的最厉害的毒药试毒,谁先解开对方的毒,便算谁获胜。接下来,请谷主和南星各自拿出自己的毒药。”
谷主将手边的盒子用食指轻轻向前一推。
沈南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起身放到谷主旁边的八仙桌上。
下面的人一听要试最厉害的毒,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青蒿拍了拍手。
鸩羽带着两个毒体进来,拜道:“谷主,毒体带到。”
沈南依的手忽地一把抓住椅子扶手。
那两个毒体站在厅堂中央,局促不安。他们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今日要试最厉害的毒。
沈南依喉咙滚了一下,起身道:“谷主这是要出尔反尔?”
谷主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反问道:“出尔反尔?”
沈南依攥着身侧的衣裙,直起脖子道:“半年前,我们约定的时候,明确说过要双方互相服用对方的毒,看谁先解毒。”沈南依转向身后,看了看那两个毒体,“那这两个人今日来干什么?”
谷主微微一笑,“谁试不都一样嘛。”
沈南依道:“当然不一样。谷主若是想让我心服口服,就应该遵守约定。用这两个东西来试毒,谷主这是对自己的毒体不自信,还是确信我的本事已经超过了你?”
谷主的笑渐渐僵在了脸上,随之冷哼一声,“怎么,我答应了陪你玩玩,你还当真了?你真以为凭你这点本事,就能与我争长短?”
沈南依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平静道:“我自然不敢这样以为。但是,既然是比试,又有言在先,就应该遵守约定。毕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谷主若是毁约,怕是说不过去吧?再说,谷主虽然嘴上说我本事比不上你,却连亲自试毒都不敢,难不成是真的怕了我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下面坐着的弟子,都纷纷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竟然敢这么和谷主说话!若是惹谷主生气了,搞不好当即就要身首异处!
谷主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失笑,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好,我答应你。”
青蒿向鸩羽使了个眼色,鸩羽便又领着那两个毒体出去了。
躲过一劫的两个毒体不禁松了一口气,又不约而同偷偷看了沈南依一眼。
青蒿道:“比试,现在开始。”说着,他拿起谷主的那个盒子,打开盒盖,将毒药拿到沈南依面前。
沈南依身体僵得有些微微发抖,手心已经被冷很浸湿,她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手拿起那颗毒药。
青蒿将空盒子放回桌上,拿起沈南依的小瓷瓶,拿掉瓶盖,弯腰拱手递给谷主:“师父……”
谷主漫不经心地将那小瓷瓶接过手,倒出药丸,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沈南依亲眼见他的确是把药咽下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咬了咬牙,也放入口中,吞了进去。
青蒿见二人已经吞下了毒药,这才宣布:“按照南星和谷主之前的约定,若是谷主胜了,她就拜谷主为师,成为谷主的第十一个弟子,也就是我们的小师妹。若南星……”青蒿看了看谷主,音量略微降低了一些,“若南星侥幸赢了,她将继任谷主之位。”
下面众弟子当即目瞪口呆,他们方才听到了什么?若是南星那丫头赢了,她要当谷主?开玩笑的吧?谷主会这么轻易把位置让给她?她自己提的要求吗?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虽然疑问众多,但这些弟子不敢当着谷主的面说什么,都互相看了看,保持着沉默。
谷主笑道:“南星,你方才服下的,是一味慢性毒药,毒性一个月后发作,一旦发作,就会异常凶猛。所以,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解毒。”
沈南依向谷主拜了一拜,“多谢谷主告知。”
这还是谷主第一次见她如此乖巧,心情也莫名好了许多。
“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谷主问。
沈南依微微一笑,“我这点微末的本事,自是不能与谷主相提并论。以谷主的本事,想必也不必我多说什么。谷主也要相信自己才是。”
谷主不禁笑道:“好,不说就不说。”但谷主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心里也不禁有些打鼓,他将指腹搭上自己的左手,眉头不禁皱了皱,“你确定你给我吃的是毒药?我怎么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沈南依笑道:“既然是与谷主比试,自然是要拿出点真本事才行啊,不然怎么对得起谷主的信任?谷主若是没有旁的事,我就先下去了。”沈南依又向谷主行了一礼,径自出门去了。
厅堂里的弟子,包括青蒿和冷月在内,再次目瞪口呆。
她也太放肆了吧!
青蒿见差不多了,便道:“今日的比试,就先这样了。至于比试结果,大家回去等着就是。”
众弟子起身向谷主行礼,纷纷退出厅堂。
寒鸦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冷月,“哎,南星那丫头可真是敢啊!她竟然对谷主说,她赢了要做谷主?可真是不自量力!”说完,他不禁又有些失落,“谷主可真是偏爱她,但凡换个人这么跟谷主叫板,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冷月抬头看了看远处,叹道:“谷主对她的偏爱,早就不止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寒鸦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那你觉得,她有可能赢吗?我觉得不可能。”
冷月道:“不知道。”
寒鸦听了一怔,回头偷偷看了看身后,压低声音道:“不是吧?难不成你真觉得她会有机会?”
冷月没有吭声。
“不是吧?!谷主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寒鸦急道。
冷月依旧不吭声。
寒鸦叹了口气,“算了,反正又与我无关。我关心那么多做什么!不过,听说半边月那边又出山去找毒童子去了。”寒鸦说着,有些悲哀地叹了口气,“在这谷里,我们这些人的命,当真是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