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这占了潼关和长安是何人已经不重要了。”
董卓看着李儒,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潼关之险胜虎牢关百倍,之前他和李儒谋划的就是依靠潼关之险以拒天下诸侯。
凭借不善于守城的西凉军,他都有自信挡住天下诸侯,可见雄关之姿。
现在别人占了天险,用他手上的西凉大军自然更是不可能攻下潼关。
潼关一失,等于是后路被断,若还留在洛阳,迟早是那瓮中之鳖。
董卓烦躁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站在两旁的大臣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暗暗的往后退却,给董卓留下足够的踱步空间。
“如之奈何?”
李儒眉头紧皱,脑子里疯狂的盘算着各种可能得利弊。
“报!”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兵从大殿外飞奔而来。
董卓看着这个传令兵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怕又是什么坏消息。
“又有何事?”
“启禀太师,刚刚弘农王刘辩以大汉天子的身份发布檄文昭告天下,分封诸侯,号令诸侯讨伐太师。”
“什么?”
“不可能。”
不仅是董卓和李儒,这满朝的大臣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刘辩是李儒和几个小黄门亲眼看着毙命的,怎么可能死而复活?
董卓一把扫过来传令兵高高捧在头顶的檄文。
董卓逆贼,边陲小吏,先帝怜之,乃有高位。然,董贼不思恩重,陈兵京师,弑君父,乱朝纲,立伪帝,自领太师,为一己之私而陷天下于刀兵之祸,因一人之欲而毁宗庙于虎狼之足。幸有诸侯,汉之忠良,会盟于酸枣,抢汜水,逼虎牢,董贼已如瓮中之鳖,釜底游鱼,朕心甚慰。袁绍四世三公,封忠义郎,领镇北将军。袁术国之栋梁,封武义郎,领后将军。曹操忠君爱国,封征北将军,封孙坚为征南将军……现贬黜董卓为庶人,朕大汉天子刘辩,号令天下忠良共杀之。
这封檄文直接将董卓立的刘协政权定性为伪帝,同时将他董卓骂得狗血喷头,转而又将关东联军的十八路诸侯分封了个遍,气得董卓大骂,猛地拔出腰间宝剑。
此时要不杀几个人,心中恶气难平。
“哈哈,哈哈!”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李儒却突然笑了起来。
“文优何故发笑?”
“吾笑那十八路诸侯已经黔驴技穷。”
“此话怎讲?”
“吾观此文,乃是关东诸侯为自身捞好处的一篇檄文。文中最直接的就是将这十八路诸侯分封了个遍,而又称陛下为伪帝,这不是为退兵后名正言顺的不尊朝廷而自立?又是为何?”
之前要讨伐他董卓而还政于陛下,现在又说陛下是伪帝。
不是失去了胜利的信心又是如何?
关东联军胜算低一分,那么他董卓自然胜算就高一分。
不然为何要为思退做打算?
经过李儒这么一说,董卓细细思之,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以进为退。
自己封自己是捞明面上的好处,称伪帝是不尊朝廷为退兵后争霸天下做打算。
“借用已死的废帝之名,这关东联军果真是黔驴技穷。”
董卓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宝剑插进腰间的剑鞘内,周围如砧板鱼肉的大臣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文优,如今潼关丢失,吾等后路也不能不谋划。”
看来经过关东联军这么一闹,董卓是怕了,即便是这次胜了,也不再想留在洛阳。
“岳父,此事不难。吾等根基在西凉,现在虽然潼关丢失,但不代表吾等去西凉的后路全断了。”
“汝是说绕道。”
董卓眉头一皱,这绕道绕得可不止一两千里地,沿途险要之地无数,这道可不太好绕。
“岳父无需多虑,此时朝廷扼守虎牢关,联军不得进,吾等有大把时间可以准备。”
“依儒之计,岳父可派一心腹之将领一军绕道入西凉,一路上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占据要塞,为吾后军到来做好准备。这路大军从洛阳向北出发,入河内,经风陵渡入关中,沿途进冯翊郡、安定郡可到萧关,过了萧关便是西凉。”
“既然文优已腹有良策,此事便交由汝负责,吾派大将徐荣领五万精兵走河内、入关中。”
“诺。”
“如此就退朝吧!”
“岳父。”
“文优还有何事?”
“小婿在想,既然关东联军想要捞好处,为何吾等不能再给点更大的好处?”
“文优,汝……”
董卓横眉一怒,刚刚还在替自己谋划,咋一转眼就要帮着关东贼寇要好处?若不是知道这个女婿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董卓差点忍不住直接抽出腰间的宝剑砍了。
“岳父勿急,听小婿明言。”
“快讲。”
“诺。从檄文可以看出关东诸侯生了退回去做土皇帝的心思,只是何时退兵还要看战事是如何发展。既如此,吾等为何不直接送诸侯们一场富贵?让他们心痒难耐,虎牢关一天也待不下去。”
“区区钱财,咱家不是舍不得……怕是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饿狼,金银送去如羊入虎口矣。”
“岳父,吾所说的富贵非金非银,只一道旨意而已。”
“哦?”
听到不需要花钱,董卓立即来了兴趣,送钱就是割他心头肉,此时他对于当初送给吕布的赤兔马还依然念念不忘。
“岳父可请陛下给关东诸侯下一道旨意,分封十八路诸侯为十八路王。”
嘶!
朝堂上那些大臣虽然被压制的不敢多言,但不代表都是没脑子的蠢人,李儒一开口说封王,他们中间睿智的人就立即明白了对方的谋划。
“真是好狠毒的计策。”
可以预见,这道分封诸王的圣旨一旦发出,这天下将不再是大汉的天下。
这王爵在前,就问诸位诸侯们接还是不接?
不接,若别人接了,自己不接平白是有好处不拿,会盟酸枣岂不是一场空?
接,那还能说刘协是伪帝吗?
接,此时不退回去建王府、即位王爵,更待何时?
只要有一路退了,这十八路的联军也就散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考验的是人性。
而董卓所求的,以前是令天子以安天下,现在是能偏安一隅夜夜笙歌足矣。
“文优之计,甚合吾意。”
朝堂上一场风波随着董卓的离去而风平浪静,而大汉天下的一场更加巨大的风波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