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安絮没敢说出口，但戚然从他的脸上读出来了。
男人唇角勾起，刻意延长了打电话的时间。
要换做平时。
除非特别紧急的情况，不然基本上三两个字就挂断，戚然对待别人没有耐心。
阿琳娜并没放弃。
电话里能听见她正在烦躁的敲键盘和写报告安排进度，但还是压着脾气。
“实在是抱歉打扰您，其他人手里头都在忙着，您也知道监狱里八百多人，只有我们几个医生肯定是不够的。如果安絮不回来的话，可能明天南区的定期巡检和食物检测都得推后延迟了。”
任谁都能听出阿琳娜隐含的威胁之意。
不放人？耽误了别的工作可别怪她。
安絮听着这些话心里暖暖的，越发崇拜阿琳娜，姐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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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然对阿琳娜的威胁不为所动。
将手机随意丢到一边，捏着少年的腮帮子。
“你很高兴？”
安絮瞬间收了情绪，瘪嘴，吸了吸鼻尖。
小脸皱成一团。
破罐子破摔：“我不高兴，我难过极了，一想到要和您分开，就难过得快要死了。”
戚然这一次笑得很清晰。
胸腔闷闷的震动，男性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住满嘴跑火车的少年。
男人的眉眼天生带冷感。
他一身材质优良的黑色制服，敞开的扣子中隐约窥见八块腹肌，却不显得轻浮。
“有多难过，我看看。”
明明就是玩笑话，似乎戚然当真了。
安絮急忙解释自己随口乱说的。
电话里阿琳娜喊，“典狱长？您还在听吗。”
没有回应，她叹了口气后挂断。
安絮的脸颊好痛，典狱长咬人了。
他艰难把对方推开，摸到了浅浅的牙齿印记。
“您、您咬我……”
少年的皮肤软软乎乎，洗过澡后脸颊更是看着十分可口。
戚然不再逗留。
他站起身走进浴室。
安絮蹲在床头柜旁边的小角落里，这是可以离开的意思？
真的不管他了。
安絮身上只裹了条宽大的浴巾，就这样出门肯定是不行的。
他从柜子里捞出件男士衬衫，依旧是单调的深黑色。
长长的裤脚拖地，还得挽起来好几圈，少年嘴里嘀嘀咕咕。
“腿长那么长干嘛呢？”
想起自己168cm的身高，没有哪个男的会不在意。
安絮匆乱把衬衫长出的一截塞进裤腰，站起来就跑。
他脚步很轻，踮着脚尖鬼鬼祟祟。
浴室水声哗啦啦，掩盖了少年开门的响动。
安絮探出半个脑袋，就看见了门外的狱警。
见过面，对方皮肤太黑，想不记住都难。
狱警咧开嘴笑，满嘴闪瞎眼的大白牙，他打了个招呼。
“hello，小医生，我来接你。”
安絮狐疑地往屋内看，“是典狱长的意思？”
黑皮狱警摇头。
望着他脸颊才印上去还很新鲜的齿痕，眼神中多了几分了然。
“不，是阿琳娜拜托我来的，说实在不放心你会不会被欺负。”
安絮发现他并不是盲目来的，手里还有一份需要典狱长亲自签署的文件，还怪聪明。
少年仰头说，刚想道谢，但安絮不知道他的名字，估摸着对方比自己还大好几岁。
“谢谢你，哥哥。”
“哥哥？”
后方传来阴沉沉的声音，安絮回头。
戚然穿着深色的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散的系着，露出大块紧实的腹肌。
他洗得好快。
安絮担心又被抓回去，紧张得结巴。
“我、我只是随口喊的，典狱长再见。”
他头也不回就跑，活像有鬼在后面追。
黑皮狱警倒是留在原地，把文件放在桌上，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送他回去。”
“好的，典狱长。”
得到允许后，狱警才擦掉额头的冷汗，离开了戚然的住所。
天空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灰云。
阴冷的天气让人感觉寒意袭人，操场四周高墙环绕，将光线挡在外面。
刚刚下过雨后，地面还残留着些许湿气，泥泞而沉闷。
表现好且无不良行为的囚犯可以获得一次外出活动的机会，仅限于在操场上散散步。
安絮就在其中，慢吞吞走着。
他望着远处的高墙拔地而起，像打不破的囚笼，心头闷闷的。
脑袋上啪的多了一顶帽子，“什么？”
是狱警给他戴的，太大了，挡住额头，还挡住视线。
安絮想拿下来又被阻止。
黑皮狱警笑着打趣。
“小医生，你以后出门最好戴个口罩。”
安絮随着狱警的目光望过去，星星散散的囚犯们在操场上行走或者偶尔进行简单的锻炼。
他们身上穿着单调的灰色囚服，表情看不清楚，但恶意的眼神剐过少年的身体每一寸，连衣服都遮挡不住，仿若无形。
高墙里压抑限制的不只是自由，还有与日俱增的欲望。
安絮觉得害怕，加快脚步回到了房间。
“麻烦你帮我和阿琳娜医生道声谢。”
狱警摆摆手走了，表示没问题。
安絮换上属于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脸上的印子。
可恶，典狱长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咬人。
以防万一还是消消毒更好，安絮往脸上喷酒精。
“呀，好痛、好痛！”
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印子淡了许多，又贴上创可贴，确保没人能看出来。
他去食堂打饭。
监狱里的囚犯单独在另一个食堂，所以这里很安全。
排队打菜。
安絮不喜欢吃甜食，偏向辣味，可是他肠胃消化很差，容易肚子疼。
其中一道有爆炒猪肝，用红绿辣椒煸炒，看起来挺有食欲。
“我要这个。”
安絮指了指，但打菜的男人并没动，他疑惑得凝视对方。
有点眼熟，是谁呢？
安絮仔细一想，认出来是一位男玩家。
男人是个光头，戴着一顶白色厨师帽，他眼神躲闪，一旦有人和他说话，浑身都会哆嗦。
安絮看见对方的衣服下有着好几条斑驳伤疤，尤其是袖子下的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一股浓浓的药味。
双方都认出来彼此的身份，通过眼神交流。
男玩家面容憔悴，打了个手势让安絮跟他出去聊聊。
安絮刚想答应，就被人拍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