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部门今年新进的实习生，小姜和小杨。”策划部总经理老胡笑着介绍，随后小心翼翼观察着顾千山的眼神又补充道：“现在这些年轻人就喜欢瞎闹腾，不过我们整个团队啊，氛围很好，合作起来就顺。”
    王主管脸又笑成了一朵菊花，帮着打圆场。
    “对对对，胡经理平时抓团建抓得好，我们策划部这些年轻人之间关系都特别好，平时有什么急活儿都互相帮忙，从不打小算盘！有时候我看着都感动咧！”
    顾千山的眼神扫过二人，缓缓开口。
    “办公场所，还是严肃点好。”
    说完没等众人回过神，他已转身迈步离开。叶芸慧连忙走在他身边，亲昵地和他并肩而行，顾千山也没躲避，就这样在众人的簇拥下往会议室走去。
    王主管走在队伍的最末尾，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手指在虚空中指着二人的头，意思很明显，回来再收拾你们。
    “今天下班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杨昊揉着额头喃喃自语。
    姜渔没理他，努力将心思全部投入工作，她觉得顾千山刚才的眼神有点渗人，姜渔想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顾千山今晚会回臻园吗？如果又要她提供“睡前服务”那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刚才那一幕？
    可她凭什么要向顾千山解释？他们两人本来也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可他替自己挡钢棍，谁家老板替员工挡钢棍啊？
    姜渔正思绪乱飘，电话响了，是林凤。
    “喂，妈，我上班呢有什么事吗？”
    “妈知道你忙，我就问你你老板今天在吗？”
    “他在，怎么了?”
    “他这么照顾你，我做了一些蜂蜜柚子茶想送给他，我送到你公司，你替我拿给他好不好？“
    “哎呀，没必要，他才不缺这些东西。”
    “你这孩子，平时挺机灵的，这回怎么就不懂人情世故了呢，他缺不缺我们不都该感谢吗？这是你三外公家送来的土蜂蜜做的，他大老板讲话多，喝这个清嗓润肺！”
    “三外公家？就是我小时候暑假去玩那个梨树湾村？”
    “对对对，你还说你救了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他们都不信，后来你拿根银链子出来说是大姐姐给你的，你舅妈还说你偷人家东西，”
    “别提了，我都记得，不是什么银链子，是个银十字架。三外公不是去世几年了吗？他们还在梨树湾住呢？”
    “没有，你三外公走了之后，他们一家就从村子里搬了到县城，不过老家还有地。最近不是建设新农村吗，你表舅表姨他们就把老家做了翻修，想搞个农家乐，还给我寄了蜂蜜。”
    多年不联系的亲戚突然献殷勤，肯定有事。
    姜渔清了清嗓子问道：“以前最多过年给你发个拜年祝福，还是群发那种。怎么突然想起给你寄东西了？”
    林凤的声音带着骄傲，又有一丝讨好：“他们知道你是高材生，又在大公司搞策划，想让你帮他们策划策划，我就答应了。”
    “妈，你别给我瞎揽活儿，我事情够多了。还有，我们老板和我也不熟，蜂蜜柚子茶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虽然姜渔很想做点什么报答顾千山，可她现在根本不想面对顾千山那张阴沉的脸。
    失忆后的顾千山温和了许多，可如果是失忆前的顾总，就算当着她的面把礼物扔进垃圾桶，大概也能干得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我这好不容易出趟门，已经到你们公司楼下了。”
    姜渔一个头两个大，林凤这个女人有时很倔强，就像她带着姜渔这么多年，坚持要住在舅舅家一样，其实如果她们母女肯搬到城中村，也可以维持生活。
    从前姜渔认为林凤是宁愿受气，也要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长大后发现并不是，林凤从骨子里认为，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即使长期在外出差的舅舅一年到头要见不着几面，林凤还是觉得桂花巷，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所以当初林凤计划买房，也要买舅舅家附近的楼盘，不愿意离开桂花巷。
    姜渔虽然在乎林凤的想法，可也不想一味迁就她，如果等她有了钱，买房还是要以性价比为主。
    在她的观念里，三观相近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亲人，否则那点稀薄的血缘哪里经得起利益的考验，不过是一层精美的包装纸，轻轻一撕就碎了一地，即使勉强拼凑回来也都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姜渔怀着一肚子心事到了一楼大厅，果然看见林凤抱着一个塑料袋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妈，你一个人？桂姨呢？”姜渔走过去坐在林凤旁边
    “她今天休息，我也不好老麻烦人家。”
    姜渔点点头，打开塑料袋一看，眉毛顿时拧在了一起。
    林凤做的蜂蜜柚子茶颜色和超市里卖的不一样，不是清爽的柠檬色，而是成分存疑的浅褐色，不仅如此，肉眼还隐约可见深浅不一的颗粒，实在让人没什么胃口。
    柚子茶用三个玻璃小罐分别装着，小罐一看就是从前装咸菜的罐子，虽然没了标签，却还是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寒酸。
    “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柚子茶喝了会不会拉肚子？到时候马屁没拍成，说不定还得被开除。”姜渔半开玩笑道。
    林凤伸手拍了一下姜渔的头。
    “瞎说！这些罐子全都经过高温消毒，我用开水煮了五遍什么病菌统统都杀掉了！柚子茶更别说了，我做的时候，一直都戴着手套，不信你可以问桂姨。”
    “好啦，我逗你玩的，待会我就给老板送过去。”姜渔笑着抬手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其实她根本没打算给顾千山。
    不能把柚子茶带回臻园放在厨房，现在究竟谁要害顾千山还没水落石出，这种入口的东西，她可不敢带回去，怕被暗处的那人利用。
    至于在公司送礼，人多眼杂，还是算了吧。
    林凤知道姜渔还要上班，也不啰嗦自己拄着拐棍就要离开，姜渔拦住她要给她叫个网约车，林凤心疼钱说什么也不答应。
    “我又不赶时间，花那冤枉钱干啥。坐公交挺方便的，司机师傅都会等我慢慢上车，你别管······”
    “妈你别犟了，万一公交车没位置呢，我有优惠券花不了几个钱。”
    “有位置的，那些小年轻看我这个样子都会让座。”
    “反正车我已经叫了，马上就到。”姜渔笑嘻嘻的双手一揣。
    她这招先斩后奏也是学林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拉扯了一阵，姜渔没发现背后一群人簇拥着顾千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林凤却两眼放光，突然猛拍姜渔后背。
    “不得了，你们公司来大明星了！快看！”
    姜渔扭头一看连忙拉着林凤坐下，想到办公室的尴尬一幕，她下意识垂下头，以一种尽量不让别人看见的姿势缩在沙发一角。
    “你干什么，你这孩子，明星呢！”
    “哎呀妈，那不是明星。”
    “不是？我怎么看他像那个电视剧，什么决里的男主角，小伙子帅得嘞······你们公司请他来打广告？哎哟，这么大排场。”
    “真不是，而且一点也不像，这是我们老板。”姜渔忍不住低声反驳。
    “啊，他就是你们老板？这么年轻？”林凤嘴张得更大了，不顾姜渔拼命使眼色，硬是拄着拐棍站起来往顾千山的方向盯过去。
    喜欢看帅哥这件事，果然会遗传，姜渔无奈的腹诽。
    一阵欢快的手机铃声响起“大王派我来巡山······”
    姜渔连忙接起电话，是网约车司机到了。
    “麻烦你能不能快点？大门口有摄像头，超过两分钟要吃罚单的！”
    姜渔在司机的催促下只好硬着头皮扶林凤去坐车，林凤本来不要她送，听说网约车要吃罚单，只得乖乖让姜渔扶着她走。
    姜渔一手挽着装塑料袋，一手扶着林凤，尽量低着头朝写字楼大门口走去。
    尽管她心里一直默念不要被发现，可大厅进出都是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母女俩难免还是引人注目。
    “哟，这不是姜小姐吗？”
    姜渔抬头一看，扬着尖下巴的叶芸慧正笑吟吟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