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路灯，光线黯淡，姜渔看不清顾千山的脸，只听见穿过树林的风声和夏夜的蝉鸣。
    见顾千山没有作声，姜渔尴尬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是我见识少。”说完垂眸转过身去：“我们走吧。”
    下一秒，一只大手猛地一拉，她被拽入了男人怀中。
    “很美，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谢谢你，小渔。”顾千山低头在她耳畔低语。
    “是吗？”姜渔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可我现在只想看着你。”顾千山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感到怀里的人缩了一下，于是将她搂得更紧。
    “姜渔。”
    “嗯？”
    “姜渔。”
    “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以前我说的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顾千山捧起姜渔的脸，眸光流动，直直凝视着她。
    “你说什么，我忘了。”姜渔觉得大脑有些缺氧。
    顾千山眉眼低垂：“关于包养，还有田婉茹，从前的那些让你生气的事，我向你道歉。”
    “干嘛突然提别人。”姜渔抿了抿唇。
    顾千山放开姜渔的脸，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不指望你能立刻接受我，所以”顾千山顿了顿，郑重其事地道：“我要开始追求你，可以吗？”
    姜渔愣住了，她有些意外，顾千山之前强势又霸道，他目空一切，只按自己的方式定义两人的关系。
    现在，他把主动权交给了她。
    姜渔的心虽然早软成了一汪水，嘴上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嗯。
    顾千山心满意地握住她的手，动作满是温柔缱绻。
    “走吧，一会儿要收摊了。”姜渔温热的小手反握住顾千山，与他十指紧扣。
    直到姜渔带着顾千山到了熊婆婆的馄饨摊，她又开始后悔刚才答应得实在草率。
    虽然她也想享受顾千山的追求，可她内心还是更馋他的身子。
    本来以为两个成年人情绪，氛围一到直接该上高速了。顾千山整这么绅士的一出，从要提速的跑车秒变儿童独轮车。
    她暗自后悔，演什么狗血女主高空抛物，还当着顾千山，把送他的啤酒拉环扔下29楼，显得自己多苦大仇深似的。
    搞得顾千山觉得要修复从前的伤害，就要从零开始，重新来过。
    拉小手虽好，可她更想吃满汉全席。
    姜渔透过馄饨店蒸腾的水雾，瞟到顾千山被黑衬衣包裹住的窄腰，想到腹肌的手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熊婆婆虽然叫婆婆，不过六十多岁，她拿着漏勺笑咪咪的看着姜渔：“小渔，饿了吧？”
    姜渔点头：“饿了。”
    “今天吃什么馅？”
    “肉馅，我要吃肉！”
    虽已是后半夜，不大的店面里依旧坐满了人。煮开的骨汤在锅里咕咚咕咚冒泡，小店里香气四溢。
    馄饨像一只只小小的月牙船漂浮在锅里，馄饨皮晶莹剔透，隐约显现出内里粉嫩的肉馅，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身高腿长，穿着高级定制衬衣西裤的顾千山，在一群背心裤衩，大声说话的客人中很是扎眼。
    姜渔点完单，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看着背挺得笔直的顾总站在出餐口，觉得有几分莫名喜感。
    她打量了一会儿，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可没过一会儿她又笑不出来了。
    一个穿着紫色抹胸裙，酥胸半露的女人走到了顾千山身旁，手里拿着手机和他打了个招呼。姜渔眯眼起身，悄悄走上前装作取餐的顾客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她瞧见女人面容姣好，只是妆容过于浓艳，看起去像才从夜场下班。
    女人对自己的外表应该颇为自信，上来就打直球：“小哥哥，你长得好帅啊，可以加个v信吗？”
    姜渔低低的切了一声，顾千山才不会理这种货色。
    果然，顾千山眼皮都没抬：“不好意思。我有人了，不方便。”
    女人并不气馁，反而像来了兴致，拿出手机给顾千山展示照片。
    “家里有人也没关系，外面的女朋友不介意多一个吧？而且不是一个哦，我是双胞胎，我和姐姐可以一起陪你玩。”
    姜渔吸了口气，现在外面的女生已经奔放到这个地步了吗？虽然照片看不清，可大概能看出是个纯欲风女生。两个同样美丽，又风情各异的双胞胎，简直男人的梦想。
    姜渔自己节操不多，她下意识担心起顾千山会不会心动，如果换成她是男人，她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能把持住。
    她屏住呼吸，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面假装看向一旁的筷笼，一边竖起耳朵偷听。
    “不是家里有人，是心里有人，容不下别人。”顾千山冷冷的扫了女人一眼，女人尴尬的缩回手。
    可她目光落在顾千山脸上就像是被粘住了，怎么移都移不开，终于是不甘心地开口：“不走心，就只在一起玩玩不行吗？”
    “不行。你挡住我了，请让开。”顾千山面无表情，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姜渔眯起眼睛准备悄悄回到位置上，转身却傻了眼，刚才坐的位置已经被两名顾客占据，放眼看去，小店里已没了其他空位。
    顾千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对不起，我起来拿东西，位置就被占了。”姜渔抱歉的笑笑。
    顾千山扫视周围：“那边有张桌子。”
    姜渔也看见角落里有个堆满餐具和青菜的旧餐桌，她连忙给熊婆婆打了个招呼，自己上前把桌上放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
    顾千山放下馄饨，看着堆在一旁的锅碗瓢盆微微蹙眉。
    姜渔知道让顾千山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实在过于接地气了些。
    “我去找老板要张抹布擦一擦，家庭小店就这样，没有服务员什么都要自己来。”
    姜渔一面解释一面站起身，肩膀却忽然被顾千山压了下来。
    “你坐，我去拿。”
    顾千山迈着长腿在熊婆婆手里接过一张蓝色抹布，神情淡然的回到他们的“餐桌”前一寸一寸擦起了桌子。
    他微微俯身，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抹布，手臂匀速而平稳的移动，他眼神专注，薄唇紧抿，每一次擦拭力度都恰到好处，不会让老旧的桌子乱晃，又能把桌面擦得干干净净。
    姜渔看得目瞪口呆，在这个居民楼一层的店面，灯光昏暗，墙壁斑驳，墙角还起了霉点。此时顾千山全神贯注擦桌子，像卢浮宫的艺术品登上了刘老根大舞台，虽然格格不入，又让人心神荡漾。
    顾千山似乎感受到了姜渔的目光，突然停下来看着她：“饿了？”
    姜渔下意识点点头。
    顾千山唇角微扬：“再等等，馄饨有些烫。”
    说完他像变戏法一样，三两下把刚才姜渔胡乱推到一旁的杂物重新有序堆叠，片刻就摆放得整整齐齐，还匀出大片空间。
    姜渔叹服：“顾总，你的cpu果然不一样。”
    顾千山斜睨了她一眼，起身去还抹布，姜渔盯着馄饨咽口水，正准备拿筷子却被顾千山叫住。
    “擦手。”
    顾千山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包湿纸巾，坐下抽出一张，不由分说的执起姜渔一只小手替她擦拭。
    姜渔感到周围有许多目光向她投来，其中还有刚才向顾千山搭讪的女人。她不由得羞红了脸。
    “行了，我自己来。”
    “别动。”顾千山抬眸，不轻不重的掐住她的手腕：“马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