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渔一直到家也没打通顾千山的电话，她在小区门口买了一大杯奶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猛吸了几口。
    她很烦躁，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顾千山的了解其实少得可怜，他平时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顾千山对他们两人的未来怎么看，她都一无所知。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接着是说话声，姜渔猛地绷直身子，因为声音姜渔十分熟悉。
    顾千山和秦沐。
    如果是昨天，姜渔肯定跳出来吓唬顾千山，可现在，她条件反射般矮下身，以一个两人不会发现的角度偷听他们谈话。
    “你的出境许可已经拿到了，今晚就飞la，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
    “嗯，顾勋可能会从水路逃走，别让他跑了。”
    “应该跑不了。”秦沐顿了顿：“要不要给姜渔办个签证也出去，我怕像上次一样，她被当作把柄。”
    顾千山沉吟片刻：“不必了，叫几个人看着就好。”
    “你对她是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顾千山睨了他一眼：“不过一个女孩，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秦沐语气有点急躁：“姜渔不一样，上次就为了她搞得那么被动······”
    顾千山蹙眉打断：“不会了！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为她这种人不值得。”
    姜渔悬着的心猛然下坠。顾千山在说什么，什么叫她这种人不值得。她死死咬住嘴唇接着往下听。
    秦沐沉默了一会道“确实，不过一条小鱼，只要你想要有的是。”说完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挺喜欢她的，你如果现在觉得不合适，也不用吊着人家小姑娘。”
    顾千山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不是我吊着她，她自己不也乐在其中么。本来我只想搞清楚她的目的，可这段时间觉得在这儿住也不错。”
    秦沐：“你只是随便处处还是认真的？”
    顾千山打量着他没有说话。
    他觉得秦沐今天问得太多了，姜渔是个居心叵测的小骗子，可她的滋味不错，不，是很好，非常好。
    可和她认真走下去？他还没想到这一步。姜渔虽然几次欲言又止，却迟迟没向他坦白，他不敢保证姜渔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秦沐见顾千山没开口，接着道：“懂了，你现在只想和她玩玩是吗？否则也不会撤销赠与了。”
    顾千山浅浅嗯了一声。
    姜渔全身都在发抖，难怪，难怪。这段时间的怪异感终于有了答案，她没有感觉错，顾千山不爱她，甚至撤销了财产赠与。
    他怎么能这样，表面若无其事的和她卿卿我我，心里却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消遣的玩意儿！
    姜渔只觉得五脏俱焚，头晕眼花，她撑着想坐起身一不小心打翻了奶茶。
    听见动静的两个男人朝她看了过来。
    姜渔和顾千山视线对上的一瞬，姜渔明显感到了对方有一丝慌乱。
    “你怎么在这儿？”
    姜渔盯着这张曾让她神魂颠倒的脸，只觉得心脏被人揪住般难受。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公共绿化，你家的吗？是不是要跟你买门票，大资本家？”
    秦沐一听她说话带刺，就知道姜渔多半听见了，连忙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你听见了多少？”顾千山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我想想，从你今晚要出国，到你只是和我玩玩，财产赠与也是骗我的，喜欢我就是瞎扯淡。”
    姜渔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掉眼泪，憋得鼻头都红了：“我说得对吗？”
    顾千山眸光沉沉，片刻后轻叹一声：“我对你还不够好？”说完冷冷扫了她一眼：“对一个让我坠崖，趁我失忆冒充我女朋友的人，我表现得还不够大度吗？”
    姜渔屏住了呼吸：“你，你都想起来了？”
    她思绪纷乱，脸色发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姜渔有两个毛病，一是粗心大意，二是拖延症。那晚之后她就回公司上班了，忙完回到家面对顾千山的柔情蜜意，她几次鼓起勇气都开不了口。
    就想着等等吧，等把工作的事情理完，找个浪漫的地方度假时再说。
    她憧憬了很多次和顾千山单独去旅行，她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
    顾千山沉默地注视她，算是默认。
    “我真的只是一时失手，抱歉。”
    “你的道歉可真没诚意。”顾千山语带嘲讽。
    姜渔捏着拳不作声。顾千山原来一直耍着她玩。
    他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姜渔回忆和顾千山在一起这段日子。是什么时候呢？ 那天晚上他不顾她哀求把她弄出血，那时候在想什么？
    他是故意的吧。存心报复她，玩弄她。
    “所以你一直在装？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姜渔声音发颤。
    顾千山没料到姜渔还敢顶嘴，正准备说几句教训她的话，却见女孩眼角滑下一滴泪，他下意识伸手去拂，姜渔却别过脸躲开了。
    顾千山：“我能得到什么？你有什么让我好图谋的？”
    “对，我什么都没有，遇到我之后你一直倒霉，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我知道，我都知道。”
    顾千山听着姜渔重复他说过的话，脸色越来越沉。
    他看着姜渔难过的表情，忽然一阵烦躁。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姜渔抹了一把眼泪，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行，两不相欠对吧。你还给了我五百万，说起来还是我赚了。”顿了顿她又道：“你要觉得实在不值得，这五百万我退给你，不过得扣掉花在你身上的那些钱。”
    顾千山：“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还钱？”他打量了姜渔一会儿，神情复杂的接着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冒充我女朋友？”
    姜渔一怔，气势弱了下去，小声道：“推大老板坠崖，我怕担责任。对不起。”
    顾千山：“就这样？”
    姜渔：“不然呢，你以为我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顾千山一滞，他也不知道想听到什么答案。
    姜渔深吸口气：“我有话要问你。”她扫了一眼周围，确认没人，小声问：“叶芸慧他爸怎么出的事？”
    顾千山对上姜渔质问的眼神，冷冷道：“我怎么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可是一条人命。”姜渔瞪大眼睛。她手贱点进了事故视频，有过路车辆录到了车内的惨叫，那叫声如同十八层地狱被下油锅的厉鬼，她喜提今晚做噩梦的素材。
    顾千山理解不了姜渔的脑回路，她应该知道放蛇咬她的人是叶锦天吧？
    “那又怎么样？人对这个世界很重要么？”顾千山冷笑：“凡是和我做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姜渔打了个冷战。她不在乎叶家人，可她非常在乎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看着顾千山不以为然，甚至自负的神情，姜渔抿了抿唇。
    夏小言说过，她和顾千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姜渔此刻觉得她和顾千山可能根本不是一个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