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小渔。”夏小言扒拉着碗里的麻辣烫，抬眼看对面的姜渔几乎没动筷子。
    和顾千山分开后，他已经消失了一个月，姜渔的下巴肉眼可见的变尖了。
    “是吗？好看吧，难怪最近找我搭讪的人都变多了。”姜渔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夏小言心里暗暗叹气，只好转移话题。
    “阿姨在南岛怎么样？还习惯吗？”
    姜渔眸光闪动。上周她才飞过去看了林凤，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这是她第一次去海边，也想借机放松心情。
    可刚一见到林凤，她就拉着姜渔问长问短，还给了她一大堆特产，要她给顾千山带回去。
    姜渔想给康复中心结算费用，结果中心负责人压根不收她的钱，还叫她不要为难自己，姜渔只好作罢。
    林凤话里话外催着姜渔早点结婚，她觉得顾千山年纪不小了，差不多该领证了。小两口先成家，孩子可以慢慢来。
    还要姜渔当着她的面给顾千山打视频。
    姜渔在南岛呆了三天，只觉得一天比一天难受，三天后她借口有事，匆匆回了海城。
    “我妈挺好的。”姜渔淡淡道。
    夏小言看了她一会儿，啪的放下了筷子。
    “你到底什么打算？如果你和顾千山只是吵架，大不了找机会和好。别整天臊眉耷眼的，演什么苦情戏女主啊？”
    见姜渔默不作声，夏小言恨铁不成钢的道：“哪对情侣没点磕磕绊绊，何况你和他是那种特殊开局。”顿了顿有点不自在的说：“我和叶赐，还不是三天两头冷战。”
    姜渔苦笑：“你和叶律师本质上是双向奔赴，我和顾千山，双向辜负。他觉得我虚伪，我觉得他冷血。”她顿了顿，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们结束了。我再也不会见他。”
    夏小言皱眉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笑着眨眨眼：“不提他了，对了，你猜我昨天遇见谁了？”
    姜渔：“谁？”
    夏小言笑得贼兮兮：“霍云舟！没想到吧。”她喝了口饮料接着说：“我给一个企业做尽职调查，完了人家请我们吃饭，还叫上了他们甲方。霍云舟就在他们甲方公司，还是个小领导。”
    姜渔懒得说自己已经和霍云舟见过面了，顺口道：“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
    夏小言：“是啊，他当时一和你分开就攀了高枝，不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打听到霍云舟已经被那位给甩了！”
    姜渔掀了掀眼皮：“真的吗？”
    夏小言继续眉飞色舞的讲关于霍云舟的八卦，讲了几分钟，发现姜渔依然眼神空洞的看向麻辣烫，她停了下来。
    “姜渔，我看不起你。”
    姜渔一脸迷茫：“嗯？”
    “喜欢就去争取。不喜欢就下一个，姐独美嗨起来都行。你成天半死不活的臭脸我看着都糟心。”
    姜渔眼中聚起一层水雾：“小言，我害怕。”
    夏小言心里一酸：“怕什么？”
    姜渔吐了口气：“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喜欢别人了。”
    夏小言一怔，随后翻了个白眼：“那你这辈子一定很短。”
    姜渔嘴角翘了翘：“嗯，有空一起投胎。”
    夏小言看姜渔终于有了一丝活人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资料。
    “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受刺激，可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知道。况且你也是亲历者之一，如果能帮忙提供线索更好。”
    姜渔狐疑的翻开资料，看了第一页顿时震惊的看向夏小言。
    “杨昊是谋杀顾千山的凶手！？”
    夏小言点头：“嗯，已经被刑拘了，公诉方正准备起诉。”
    姜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脑子嗡嗡作响。
    “杨昊谋杀顾千山？为什么啊？”
    “案子还在侦办，是他妈妈来委托叶律帮忙辩护，现在资料全都在这里，你可以慢慢看。”说完夏小言认真的看着姜渔：“我也可以叫叶赐不接这个委托，一切你来决定。”
    姜渔皱眉：“他妈妈不是有病吗？还有个上学的妹妹。”
    夏小言眼神一黯：“是啊，他妈妈特别瘦，但是精神还不错，为了这个儿子能豁出去。她付不起多少钱，硬是天天上门求叶律，叶律才答应考虑考虑。”
    “动机呢？他和顾千山无冤无仇，在柏睿的工作也很顺利，他疯了吗？我不信他能干出这种事。”
    夏小言玩味的看着她：“这件事实在复杂又离奇，杨昊的妈妈以前是顾家的佣人，还做过顾千山的保姆。”
    “什么？她妈妈是顾千山的保姆？有这层关系为什么她不去找顾千山关照杨昊？”
    夏小言摇头：“因为她妈妈和顾千山的爸爸有一腿，杨昊其实是顾家的私生子，顾千山同父异母的弟弟。”
    姜渔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半张着嘴：“弟，弟弟？杨昊那样的？”
    过了一会儿，她仔细回想杨昊的长相，确实和顾千山有两分相似，只是两人身份气质相差太大，根本没法联想在一起。
    “杨昊妈妈和男主人奸情败露，被顾千山她妈扫地出门，后来顾千山他爸去世，杨昊就迟迟没认祖归宗。”
    “结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大学毕业后故意考进柏睿？”
    “偶然还是故意暂时确认不了，我们还没有会见当事人。不过检方肯定会提出来作为证据之一。”
    “其他证据都在这里吗？”
    得到夏小言肯定回答后，姜渔认真翻阅起了资料，她逐字逐句读着，越看越心惊。
    证据显示，杨昊曾兼职做外卖跑腿，多次到臻园附近，疑似踩点。
    他曾在一家灯饰公司做兼职，在臻园维修保养过灯具。就在顾千山差点被吊灯砸死之前不久。
    最能形成铁证的是，杨昊曾上门替臻园的水管做过检修，有多位佣人可以证明，这让他有机会接触煤气管道。
    并且在煤气管道上发现了他的指纹。
    “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目前的情况对杨昊十分不利。”夏小言难得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所以，你们叶大律师并不想接这个案子，不光因为钱，因为输的可能性很大？”
    “不，恰好相反，这种没钱的案子他看重的是挑战性，他喜欢逆风翻盘带来的快感。”夏小言神情变得古怪：“还有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叶赐也是私生子，对杨昊的遭遇多少能共情。”
    姜渔蹙眉：“叶赐叶赐，难道赐这名字，意思是叶家的恩赐？那他妈也太奇葩了。”
    “谁知道呢，至少叶赐他妈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物质环境。杨昊从小穷到大，突然得知自己身世后，看到同父异母的哥哥和自己一个天，一个地，心理出问题也很正常。”
    “可是，以我对杨昊的了解，他根本没胆子干出这种事。”
    姜渔用筷子搅着碗里的东西，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