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出来时瞧见这一幕也是惊了。
他先前只在街头见过那些杂耍卖艺的双手灵活自如的做着不同的事而互不相扰,却从没在寻常人身上见过,还偏巧是在这种时候,下意识的就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
“小宝又心急了。”
李莲花轻笑回声,方多病话语一哽,没再继续的说下去。
在灶台上正忙得起劲的刘暄,听到声音,抬头透过那半开放式的厨房向这边望来,见二人已经起身,忙将手上的活扔下,擦干净双手,微弓着身子向二人这边快速的走了过来,满是歉意的出声。
“实在对不住,扰到两位了。”
“无妨,时间已不早了,我们也该起身了。”
“哦哦,那二位稍等,我这就去端早饭过来。”
刘暄随之返身回到厨房,将早已备好还放在灶台上温着吃食端了出来,送到了二人房中为二人摆上了桌,一贯的卑微拘谨。
“刘暄,你这一大早的忙来忙去的,又是在做什么?”
刘暄见方多病眼瞧着自己胸前沾上的少许玉米粉,连忙将身上沾到的粉沫弹干净,规规矩矩的回声道。
“我今日得去镇上补些货回来,路有些远,怕是晚间赶不回来,就想着多备些东西给二位留着。”
“有劳了。”
李莲花笑的自然的谢过了刘暄,在目光落在刘暄微弓着的腰间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啊”了一声。
刘暄本是要向二人告辞离开的,李莲花这突然的一声,让他要告辞的话顿在喉间未能出口。
“小五啊,我昨日见你似腰有不适,应是长期被重物所压而致,我这里呢,刚好有几贴活血化瘀的膏药,你便拿去用吧。”
说罢,李莲花就在他那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拿出一叠黑乎乎的膏药看了看,就向刘暄递了过去。
刘暄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接下。
“使不得,我怎敢拿先生的东西?”
“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时自己做的,也不值多少钱钱,你若不收,我住着也不安心呀。”
如此推脱一番,刘暄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千恩万谢的也就将东西收了下来退了出去,人一出去,就又在灶台上忙了起来。
待将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安排停妥,刘暄这才向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告了辞,挑着他那两个特制的柜子放心的出了门。
二人在刘暄走后,也打算起身去刘恒家,昨日二人便与刘恒约好,今日一起去村外的泾河边走走。
就在李莲花和方多病收抬停妥打算出门去寻刘恒时,就见经常跟在刘老头身边的一名汉子刘獊急急忙忙的向这边跑来。
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堂堂的七尺汉子跑的是满头大汗,眼中难掩惶恐不安。
“李先生,出事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赶到刘福生家时,院门外已围了一大堆人,众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从人群中经过时,二人隐约能够听到活该,罪有应得,恶有恶报这样的话,语气生冷,厌恶,不见半点怜悯惋惜,倒是幸灾乐祸的占了多数。
也有人惶惶不安的为自己担心起来,跟五年前那件事有关的人,一个一个的惨死,那些曾经伸过手或沾过边的人,心底的不安已经隐藏不住的都写在了脸上。
福生娘的身上,跟王七和六子一样,纵横交错的被留下了无数道爪痕,全身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处好肉,口间一样的含着一小撮黄狸猫的毛发,一样的是跪拜的姿势。
但比起王七和六子,这福生娘的惨状更甚,福生娘是在自己家中的大水缸内被发现的,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干,将整缸水都染成一片血红,此时正散发着一股让人不适的腥臭味。
方多病在掰开这福生娘的嘴巴拿出那小撮猫毛时,意外的发现,福生娘的舌头少了半截,双手被人从手腕处齐齐砍断,眼睛也被挖了出来。
剩下这个残破的身体被埋在冰水中,用一指粗的麻绳牵拉着,强行的让其在水缸中保持着那个跪拜的姿势,脑袋朝向的地方,依旧是泾河所在的方向。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刘獊和几个胆大些的汉子在刘福生家一阵翻找,分别在刘福生家茅厕的砖缝里,灶台的炉子里,以及刘福生和王英所住的下屋,寻到了福生娘被割掉的半截舌头,被砍掉的双手,和不见了的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