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叔,时间差不多了,我不耽误您办公,先走一步。”
“这么快?”徐部长有些坐不住,老大不乐意地说,“你还真就是来看看我的……对了,小姑娘罚站得差不多了吧,把她叫上来我看看。”
助理立刻去办,被周瑞华阻止。
“徐叔叔,我们的关系还没确定下来,您这样会吓到她的。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她来拜访您和阿姨。”
什么机会,你俩结婚的时候吗?
徐部长心里腹诽,但是瞧见周瑞华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又禁不住欣慰地笑了。
孩子大了,知道拱白菜了。
“行吧,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就晚一点再见她。”徐部长打趣道。
周瑞华面不改色地告辞,来到宾馆一楼大堂,姜晓穗正坐在前台的位子上喝咖啡、吃橘子,胡处长一脸正色地杵在她旁边,看起来像是训话。
他快走两步,靠近二人,听见胡处长说:“罚也罚了,人也丢了,这事就别再往心里去。说到底,咱们签了单子,丢点脸不算什么。其他人要是知道,恐怕上赶着要来爬墙。不过接下来,东方宾馆的墙应该没这么好爬了。”
周瑞华:“……”
敢情你还挺遗憾的,有你这么当处长的吗?
姜晓穗安慰他:“没事,明天正好歇一天,后天广交会上见真章吧。”
胡处长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三人回到招待所,姜晓穗作为“受刑”人员,回房间躺下压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忽然被人打开,有人推门进来,惊醒了睡觉的姜晓穗。
室友是个年轻女同志,穿着广交会业务员的衣服,大概没料到这个点屋里有人,对方表情有些意外。
姜晓穗比她更意外:“是你?”
那个抢她桌椅,骂她乡巴佬的女人。
姜晓穗表情有点臭,这是什么孽缘啊,竟然跟她分到一个房间里?
对方脸色也难看,嘴里嘀咕:“大白天睡觉,也不知道来广州干什么,真是乡巴佬,烂泥扶不上墙。”
姜晓穗平躺在床上,懒洋洋地回:“见人就怼,你属鹅的?”
“你说什么?”女人生气道。
姜晓穗坐起来,黑亮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眯眼勾唇,挑衅地笑:“我说你斜眼看人,追着叨人,跟村里的大鹅一个样。”
“你,你……”女人胸口剧烈起伏,大声道,“你信不信我让你们一个业务员也找不到?”
“哇,你好厉害哦。”姜晓穗歪歪头,持续挑衅,“我要去举报你,一个业务员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联合其他人,广交会你家开的?”
“你胡说八道!”女人满脸气愤,“你这样的素质根本不配来参加广交会,我敢打赌,你们一笔订单也接不到!”
“哟,不搞孤立了?”姜晓穗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不管,反正我要去举报你。如果我没接到订单,肯定是你们业务员故意的。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你故意联合其他业务员,让我们金市和外商搭不上话。你这是不把组织挣外汇的事放在心上啊。”
“疯婆子,神经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懒得理你!”女人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姜晓穗看着房门关上,惬意地躺下来。
经此一役,不知道业务员们会不会特别关照金市人员,她指的是真正的关照。至少为了让金市出单,室友小公主前期肯定得使点力,要不然她这个疯婆子真去举报怎么办?
在城里人眼里,她这个乡巴佬肯定毫无底线啊。
有便宜可占,姜晓穗充满期待。
第二天上午,参展人员陆续进入展会中心,提前熟悉展馆和摊位。姜晓穗等人来到流花路的新馆,展馆气派庞大,正面镶有郭沫若先生手书的“中国商品交易会”。
竹编工艺品的位子在展馆最里面,地理位置极差,姜晓穗倒不在意,布置好摊位后,在展馆内部转了转,记下感兴趣的摊位号。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最近的供销社,随着广交会将近,广州的供销社人满为患。
姜晓穗等人挤了一个多小时,才挤到柜台前面匆忙选购。
买完东西,一群人慢悠悠地走回招待所。
路上,姜晓穗感受到周瑞华期待的眼神,心知有些答案不能再拖。
当晚,周瑞华接到了来自心上人的赏月邀请。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想。
“咱俩搞对象的事,还是别——”她叹气,他满脸失落。
“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周瑞华:“……”
说话大喘气会吓死人的,知道吗?不过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姜晓穗分析了他俩谈对象后,可能带来的影响,表示:“在一起可以,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周瑞华皱眉:“你家里人呢?”
“做戏做全套,当然不能。我奶嘴巴可大了,我要是告诉她我俩处对象,第二天大队里就能传出咱们领证的消息。”
周瑞华无奈又好笑,但悬了两天的心总算踏实了。
“好,我同意。姜晓穗同志,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
工业这块得抓紧发展起来,这样才有机会和她一起调到市里去。
姜晓穗:“……”
一下子恐婚了。
这年代的男人都这么不解风情吗?
要不是你肩宽窄腰屁股翘,我这会儿指定翻脸不认人。
“你要告诉家里人吗?”姜晓穗说,“我是很民主的,既然我没有说,那你也可以不说。”
周瑞华琢磨了下这话的意思,问:“那你是希望我说,还是不说?”
“你猜。”
“……”
姜晓穗眯眼笑了笑,停在路边,负手望着他:“周书记,既然咱们要处对象,还是奔着结婚去的,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坦白你的家庭情况呢?毕竟我家有几口人,老鼠洞在哪里,你都门清吧。”
别跟她说结婚是两个人的事,这根本就是两个家庭的事。姜晓穗可不想等到感情深厚的时候,周瑞华家出点幺蛾子,非要把他俩分开。
周瑞华:“……”
老鼠洞他倒没注意过。
不过姜晓穗虽然笑盈盈的,眼睛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周瑞华明白,如果他在这时候遮掩,二人的关系便会回到一分钟前,甚至不如一分钟前。
“我家在省城军区大院。我爷爷是退休老首长,个性强势。父亲在部队,母亲文工团干部,两个叔叔都在政府工作。以上是我的家人情况。”
姜晓穗迅速过滤了一遍他的信息,问:“你爷爷同意你在公社找对象吗?”
周瑞华心肝直跳,她未免也太敏锐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