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下意识地就让路闪到了一旁,就这么看着冷溶月、大夫人和二夫人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出了正厅,朝着月华轩去了。
殷氏闭上眼,身子晃了几晃,还是有秋桂和春桃扶住她,她才将将站稳。
这一刻,殷氏甚至想,自己干脆就这么昏死过去多好!
可她又不能。
装昏迷,她也不敢;
留在这里,也不行。
可跟着去……那些人根本就不搭理她,更没有好脸色给她,她跟着去了又能做什么?
继续去替人守月华轩的门吗?
殷氏呆立在原地,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
然而她知道,她心中不只是有怕,还有恨!
殷氏心中恨,恨自己身份低微;
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冷显明媒正娶的正妻;
甚至还恨自己的爹娘,恨他们没有给自己一个荣耀的出身!
殷氏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偷偷对自己说:
等你们的宝贝冷溶月成了人人唾弃的贱人;
等我的星儿成了高高在上的煜王妃,到那时,你们这些人就都去下地狱吧!
殷氏仿佛只有这样想,她才能撑住,才能继续站着不倒下去。
殷氏身旁的秋桂眼看着大小姐陪着安国公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一众的丫鬟仆妇,浩浩荡荡地去了月华轩,她的心中也怕了。
自从先夫人不在了,这些年,她们的主子做了多少损阴德、丧良心的事,她知道的不少!
她们跟着主子又做了多少阴损恶事,她也记得。
就是她们这些奴才,素日里也没少欺负这位没了娘,在府中无依无靠的大小姐;
也没少作践月华轩里的人。
然而,就在这近两日,她感觉到了这侯府之中似乎是哪里与以往不同了。
就在这两三天里,这侯府之中的主子们全都倒下了……
不,不对!不是全部!
最该倒下的月华轩那位没有倒下。
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是变得更精神了,和从前判若两人,简直是神采飞扬、风华绽放!
再回头看看侯爷,看看身边的夫人……
再想想逸安堂里的老夫人、落星苑和朝阳院的那两位小主子……
难道说,这是他们做的缺德事太多,造的孽太重,已经开始……遭报应了?
报应已经一点一点地来了?
主子遭报应,那她们这些跟着主子一起做坏事的奴才还能有好下场吗?
此时的秋桂越想心越乱,心乱如麻。
一旁的春桃还想不到这么多。
她平日里就活得简单,除了听主子的,就是听陆嬷嬷和秋桂的。
看着刚刚那阵势,她也只是感到害怕——
害怕二夫人再发威开打,也怕二夫人会像昨天命人掌陆嬷嬷的嘴一样打自己!
秋桂是个有些心机的,也沉稳一些。
此刻,秋桂看着身边的主子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自己强迫自己稳了稳心神,小心开口提醒道:“夫人,我们还是……还是跟上去吧。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或是直接回齐眉院去,万一……万一那位二夫人又找茬发飙,那样闹起来,会更……更……
秋桂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殷氏也明白。
秋桂是说,万一那位二夫人,那位瘟神再找茬儿发飙闹起来,直追到她们齐眉院去,那时,她们的脸上会更难看!
下场会更惨!
往日里,殷氏还能仗着老殷氏在辈份上长一辈,能倚老卖老,替她遮挡一二;
或是仗着冷显好歹也是个侯爷,还是那冷溶月的亲爹,她也能缩到他身后避避锋芒。
可如今,她是一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她想依靠的人全都人事不知地昏睡着呢!
就连自己的一双儿女,这会儿也都躺在床上。
眼下,就剩下她一个人还算是能站立着。
可是她的脸……呃……她还有脸吗?
殷氏此刻全仗着心中的野心和恨意才勉强撑得住。
殷氏缓缓点点头,“我们跟过去吧!
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忍到我们能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殷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吐出来这一句。
秋桂和春桃搀扶着殷氏,三步一停、五步一歇地,也朝着月华轩走去。
冷溶月陪着两位舅母一路说说笑笑地回了月华轩。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丫鬟婆子。
这些奴才在平日里,哪个不是以欺负月华轩的人、欺负月华轩里的那位大小姐为乐?
他们是奴才,却能有事儿没事儿地就欺负欺负这府里的嫡出大小姐,这在他们心中是极有乐趣、极有诱惑力的开心游戏。
可今天……
应该说从昨天。
自从昨天,国公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突然登门,他们的夫人被人家二夫人一顿的好嘴巴抽肿了脸,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全都夹起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