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兴侯府中。
陈嬷嬷和赵嬷嬷每人胳膊上挽着一个小包袱,肩上扛着一个铺盖卷儿,两人臊眉耷眼地回了齐眉院。
二人原来在齐眉院中就是住同一间屋子的。
两人将铺盖卷儿放下,小包袱也放下,然后去正屋求见殷氏。
殷氏刚刚被青衣从月华轩门口赶了回来。
这次,殷氏心中倒是没有为此感觉到羞辱、难过,她反而觉得正中下怀。
她正不想在那里傻站着给月华轩守门呢!
她好歹也是这座侯府的女主人,在那里一直守着算是怎么回事儿?
待她回到齐眉院,浑身就像泄了力一样,软软地斜靠在软榻上。
秋贵端来了一杯热茶。
殷氏只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儿。
昨天因为脸疼,她几乎就没有吃下什么东西。
今天也连一口早饭都还没有顾得上吃,就被折腾到现在。
殷氏从昨天到今天一直空着肚子,现在一口热茶下肚,似乎立时烫熟了她的五脏六腑。
殷氏闭着眼靠着,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去拿一些清淡绵软的吃食过来。”
殷氏平时喜欢吃一些肥甘厚味。
因着她做姑娘的时候,家中贫寒,日子过得异常清苦。
后来嘛,因为她成了侯府的夫人,侯府里有傅宝珍的嫁妆在,她可以随意地享用珍馐美味了!
然而今天,她顶着这样一张脸,也终于想着要吃些清淡的了!
她是怕万一吃坏了东西,脸上的伤加重!
秋桂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个托盘。
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碗银耳莲子粥,两个素馅蒸饺,两个小小的豆沙包,还有两碟清爽的小菜,是为了配着解腻的。
殷氏勉强坐起身,拿起汤匙喝了几口粥,渐渐地,空空的肠胃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
殷氏慢慢地将一碗粥喝完,刚想拿起筷子夹一个素馅蒸饺吃,就听门边儿春桃禀报:“夫人,陈嬷嬷和赵嬷嬷回来了,她们求见夫人!”
殷氏听了,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叫她们二人进来。”
“是,夫人!”
随着春桃应声,陈嬷嬷和赵嬷嬷两人走进了屋中。
“奴婢见过夫人!”两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
受够了打击、受够了贬低的殷氏,此时看到陈嬷嬷和赵嬷嬷朝着自己恭恭敬敬地行礼,也觉得是种莫大的安慰。
这至少说明,在这座侯府里,自己是最尊贵的夫人;
这府里的下人。也要对自己恭恭敬敬。
殷氏少有地语气温和,“免了!那些人呢?”
“回禀夫人,那些人……她们都离开了,已经坐上马车回转安国公府去了。
奴婢和赵嬷嬷两个被她们撵出了月华轩;
月华轩里各处,连同院门,全被她们上了锁,钥匙也被那袁嬷嬷带在了身上。
那位二夫人临走的时候还对奴婢两个说,说……说大小姐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靠近月华轩,更不许进入月华轩。
否则的话,哪个开的锁,剁哪人的手;
哪个敢迈进月华轩半步,就打折哪个的腿!”
殷氏将手中的筷子扔下,又歪倒在软榻上,嘴里嘀咕了一句:“不就是一座院子嘛,谁稀罕进去!”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现在的殷氏算是看清了形势。
原来是因为她拿捏住了冷溶月,而冷溶月将实情瞒住了安国公府。
因此,对于安国公府来说,只要看着冷溶月好好地在这里,便不与她们多做计较。
而如今不同了,就连那冷溶月也像换了个人一样!
原来的冷溶月像个软面团儿,随她怎么揉捏扁圆都行;
而今的冷溶月却像个刺猬,扎手得很,不再受她们操控。
安国公府也不再顾忌什么,亮出了一副强势姿态。
再加上皇上的赐婚圣旨颁下来,就连这府里的下人们,都以为这位嫡出大小姐,就是未来的煜亲王妃。
虽然她们几人计划着,想要先毁了冷溶月的清白,好将那份赐婚圣旨着落到冷怡星头上。
然而,这也只是她们自己人和身边的几个亲信下人知道而已。
事未成之前,她们可不敢向外透露半分。
哪怕那冷溶月会不怕羞地说出她们差点将她嫁给殷宝业的事,然而她们也可以抵死不认。
毕竟她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更何况,自己那个侄子殷宝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直接变成了一个废人。
真是可恶,那个不成器的殷宝业,毁了她最简单,也是最完美的计划!
想到这些,殷氏就气恨得咬牙!
可在如今这种情形之下,殷氏也不敢太过于嚣张了。
再想想,老殷氏昏睡不醒、冷显昏睡不醒,自己那一双儿女还摔伤了躺在床上。
就算他们不躺在床上,也帮不上自己的忙。
能做些事的也只有自己了。
可自己如今反而成了势单力孤的一方。
“唉!”
殷氏长长地叹了口气,浑身越发地感觉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