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运又一想,这小姑娘家中只是行商的,又怎么能对付得了……
“唉!”罗运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容姑娘,你还是别问了。
小老儿的事,容姑娘就别费心了,没的给荣姑娘添了麻烦!”
罗运说完这几句话,又闭上了嘴。
可冷溶月却从罗运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松动。
冷溶月连忙跟着说道:“罗叔,我可不是怕麻烦的人!
再说了,这里只有我和罗叔两个人,有些事我也不瞒着罗叔。
我家里虽有药材行,也有着不少店铺生意,但,实际上,我家中的背景可是官家!
而且官位还不低,在京城中也是数得着的。
我这样说,罗叔应该能明白吧?”
罗运的眼中一霎时又有了光。
他直直地看向冷溶月,目光中有着探寻,有着渴望,也有着担忧。
“容姑娘说的可是真的?”罗运小心地问道。
冷溶月笑了笑,俏皮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我要是吹牛,回头露了馅儿,不是自己打脸吗?
只要罗叔不是想推翻朝廷,不是想造反,其他的事嘛,都可以和我说说。”
坐在对面的罗运,像是鼓足了勇气般。
他紧抿了抿嘴唇,看向冷溶月:“容姑娘,小老儿看得出,容姑娘气度不凡,定是出自大家高门!
小老儿信你的话。
我这心里确是压着一桩冤屈,这冤屈压了快十年了!
小老儿已经……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今天说出来也好,小老儿今天就说个痛快吧!
不管容姑娘之后能不能帮小老儿鸣冤报仇,今日能听小老儿说道一番,小老儿都谢谢容姑娘了!
就算小老儿真的熬不到……熬不到我等的那一天,我这心里的冤屈,也还有容姑娘能知晓。”
冷溶月听了,心里就是一紧。
恐怕……罗运心里的事不是小事!
那自己就听听吧。
冷溶月收起笑脸,正色地听着罗运说下去。
“容姑娘,小老儿并非是大石村的原住户。
小老儿本是家住在京城的,就在城南的七星街。”
七星街!
听到这个地名,冷溶月眉头皱了皱。
七星街……自己和两位表哥套殷宝业布袋那次去过那里,是紧挨着罗布街的那条街。
冷溶月没有出声,听着罗运讲述。
“小老儿的妻子早年亡故,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
是小老儿独自把儿子养大的,也给他娶了妻。
儿媳妇贤惠又孝顺,和儿子小两口儿的感情也是好的,还给我生了个可爱的小孙女儿。
我在城南的延年堂坐堂看诊,儿子也在那里边抓药、边学医;
儿媳妇在家料理家务,看顾着我的小孙女儿。
本来是好好的日子,谁知就有那一天……祸起萧墙啊!
说到这里,罗运的双拳握得紧紧的,牙关也咬得紧紧的,通红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有一伙儿游荡的地痞无赖,见我儿媳妇年轻貌美,见面就调戏。
我儿媳妇为了躲避他们,平日几乎连门都不敢出。
在那之前,每天中午,都是我儿媳妇做好了饭,便抱着我的小孙女儿,去医馆里给我们父子送饭。
因为有这些地痞的骚扰,儿子便不让儿媳妇送饭,每天中午,都是儿媳在家做好了饭,儿子跑回家一趟去取。
那一日,儿子回家去取午饭。
刚到家门口,没等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儿媳妇和小孙女儿的哭喊声!
儿子踹开门,冲了进去,就看到了……看到了……”
说到这里,罗运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不用罗运说,冷溶月也能想到,那时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冷溶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罗运。
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冷溶月的眼中也盈满了泪水。
她静静地看着罗运。
过了好久,罗运擦了一把眼泪,低着头继续说道:“我儿子冲进去,就见我的小孙女儿坐在院子当中哭着;
房门大开着,里面……里面……
那五个畜生在……在……
我儿子冲进去和他们拼命!
可他只有一个人,那些畜生有五个!
我儿子寡不敌众,被他们打得浑身是伤,断了一条胳膊,头上也打出了一个血窟窿。
我儿子当时就昏死了过去。
等儿子醒来时,儿媳妇……儿媳妇……已经……已经一头碰死了!
我的小孙女也不见了!
我儿子给我儿媳妇理好了衣衫后,也撞了墙,夫妻俩死在了一处!
周围的邻居跑到医馆给我报了信儿。
我赶回家,就……就……”
罗运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