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萧敬犹如一缕清风,轻身趋前,微微俯身,态度谦恭至极,仿佛对皇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饱含着无限的敬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何圣旨,臣恭候已久。”
弘治皇帝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轻轻一瞥,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锦衣卫送来的那份密报……颇有一番风味……”
萧敬脸上立即绽放出迎合的笑颜,与皇帝共赏这份神秘。
“是啊,东厂那边也传来了风声,臣这就想向陛下禀报……”
弘治皇帝的脸上尚存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因为他手中的奏报上赫然写着——钦犯,已落网。
皇帝的震惊并非因为钦犯被擒,而是因为这意外的背后,隐藏着更为惊人的秘密。
原来,这位屡次令皇帝头疼的钦犯,竟然是手握屯田校尉的林蒙一手擒获。
林蒙,那个平日里悠哉游哉的田地守护者,竟然带着他的部下们,如同神兵天降,一夜之间将钦犯及其同党一网打尽。
这种效率,简直让人瞠目结舌,仿佛百来个屯田校尉,就能轻松超越上万专业厂卫。
弘治皇帝先是疑惑,这份奏报莫不是弄错了?紧接着,他被那“人头担保”四个字深深吸引。
他深知林蒙那家伙狡猾如狐,怎敢轻易以人头担保?可如今……
如今他满腹狐疑,钦犯的落网,究竟是真是假?是林蒙虚张声势,还是他误抓了人?
或者,他不仅没有抓错人,更没有虚报军功,可他为何不将钦犯送往诏狱,反而将其带到屯田百户所,还要亲自授课?
种种疑问萦绕在弘治皇帝心头,他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困惑,目光紧紧锁定在萧敬的身上,严肃地发问。
“萧爱卿,你对此有何高见?”
萧敬,这位聪明绝顶的朝臣,对着皇帝微微一笑,字斟句酌地回答。
“林蒙敢以人头担保,自然有所依仗。臣一直对新建伯抱有极大的信心,新建伯对朝廷有功,臣相信他绝不敢欺君罔上。”
“嗯?你如此看好他?”弘治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连朕都对他不甚信任,你却如此推崇?
萧敬不慌不忙地回应:“臣确实非常看好他。”
弘治皇帝将手轻轻放在御案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牍,发出“咚咚”的响声。
随着敲击声的节奏,皇帝的眉头愈发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哎,真是的……”弘治皇帝轻抚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你这性子,简直让人捉摸不透,林蒙那小狐狸精,心里头藏着多少诡计,你却依旧傻乎乎的,不知防范。”
萧敬连忙应道:“奴婢只知一心侍奉陛下,至于那些心思弯弯绕绕,实在是不懂。”
弘治皇帝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深思,目光紧紧锁定萧敬,语重心长地追问:
“但你毕竟是东厂之主,多年的历练,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
“绝无可能!”萧敬斩钉截铁地回答。
弘治皇帝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无奈的苦笑。
“可林蒙那家伙却言之凿凿,说是十拿九稳。”
萧敬笑容可掬地解释:“陛下,这事儿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但奴婢坚信新建伯的为人,他可是以人头为担保的。”
“人头作保……”弘治皇帝默念,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真是胡闹,随他去吧。”
话音刚落,他将案头的奏疏轻轻放下。
萧敬虽老实,却也不肯在背后嚼舌头,但他话里话外,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看穿了这事的荒诞,自然也就不再指望林蒙能有什么作为。
他玩得够欢,便让他去那屯田之地好好反省一番。于是,弘治皇帝吩咐道:“厂卫们,加把劲,要是再抓不住那钦犯,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搁?一个丐帮帮主,竟然如此难缠,难道是你们用心不够吗?”
萧敬闻言,连忙跪地请罪:“奴婢罪该万死。”
…………
此事在弘治皇帝心中暂时搁下。然而,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心中一旦挂念,即便决定不再过问,却也难以释怀。
次日清晨,弘治皇帝照例来到暖阁,准备召见大臣。刚一落座,案头上已摆放着厂卫送来的最新奏报。
他拿起奏报,厂卫的表现依旧让他失望,依旧……没有钦犯的任何消息。
弘治皇帝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林蒙昨日提及的“已抓获钦犯”之事。
他猛地睁开眼,对一旁的宦官下令:“传萧伴伴来见。”
萧敬尚未当值,一听弘治皇帝召唤,哪里敢有丝毫懈怠,急匆匆赶来,一进门便气喘吁吁地请安:“陛下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指着案头的奏报,眉宇间露出不满之色。
“东厂怎么还没消息?”
萧敬心头一紧,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恐怕,快要有结果了。”
“那就是还没有!”弘治皇帝脸色变得严峻,已经过去了十七天。
十七天过去,京师都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林蒙说的那钦犯,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弘治皇帝目光如炬,直视萧敬。
萧敬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只能如实禀报。
“陛下圣明,那日西山之约,他言谈中透露着不凡的深意,钦犯之身,恐怕直至明日方才束手就擒,届时真相大白,这钦犯究竟是妖是魔,便可见分晓。”
弘治皇帝听罢,眉头微挑,目光锐利地捕捉住那关键的线索,迫不及待地追问:
“此等捉拿钦犯的举动,与授课又有着何种关联?”
“回陛下,此事……实属未知。”
男子之心,最忌“不行”二字!
萧敬虽非男子,但对这一道理却并无偏见。
然而,身为东厂掌印,竟在皇帝面前说出“不知”二字,实感汗颜,东厂之职责,便是搜集天下情报,今日面对陛下询问,竟无言以对……
弘治皇帝猛然起身,语气淡然却坚定:“即刻启驾,前往西山,朕欲一探究竟,他林蒙此番讲授,究竟蕴含何等奥秘?”
“……”
萧敬一愣,急切地劝阻道:“陛下,此刻若大张旗鼓前往西山……”
弘治皇帝心中焦躁不安,那林蒙近来的行踪诡异莫测,满腹疑问却无处寻觅答案,实在难以安心。
他朝萧敬轻轻一挥手,示意无需多言。
“前去一观也好,再传旨太子,让他一同见证,瞧瞧林蒙是如何传道授业的。”
“传令内阁,今日卿家们不必入暖阁觐见。”
“即刻安排!”
一串串旨意如疾风般传下。
萧敬深知无法阻挡,只得恭敬地跪下:“奴才遵旨。”
…………
西山之上,早已焕然一新。
一座座温暖的棚屋绵延至远方,矿山深处,依山而建的小村落错落有致。
挖矿的矿工、屯田的校尉,以及招募而来的流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村落附近,一座玻璃工坊拔地而起,烟囱中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玻璃工坊旁,又是一个繁忙的手工作坊,这里是一座工棚,精选的匠人们正在制作眼镜。
自从太皇太后赠送了那份珍稀礼物后,玻璃眼镜已成为了罕见的宝物。京城内,患眼疾者众多,得知佩戴眼镜能恢复视力,无论是老花眼还是近视眼,只要家中有余财,无不争相求购。
西山之地,因而热闹非凡,招募而来的匠人和流民已有四千余人。
然而,王金元仍觉人手不足,不禁感慨万分,昔日认为人力廉价,如今方知人才之宝贵。煤炭需求旺盛,即便非冬日,矿工依然短缺,冬季将至,人手恐怕更加捉襟见肘。
村落中,还设有一所学堂,专为西山匠人和苦力子弟提供教育。宽敞的院落里,十几个老先生悉心教导,三百多个学童朗朗读书,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在这片晨光熹微的土地上,孩子们的朗朗读书声如同一股清泉,唤醒了沉睡的村寨。那些挥汗如雨的农夫、辛勤劳作的矿工和巧手匠人,在书声的激励下,精神焕发,仿佛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这书声,对他们来说,比任何鞭策都更能点燃斗志,因为那声音中,承载着孩子们的梦想,是他们未来的希望。孩子们读书明理,就能跳出世代为奴的循环,不再像他们一样,仅凭一己之力在尘世中挣扎。
随着第一缕阳光的照耀,这座庞大村落仿佛从梦中苏醒,在孩子们书声的伴奏下,村民们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而充实。
而在西山屯田百户所,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张信将军暂时搁下了他心爱的农耕事业,亲自率领精锐,严阵以待。这里关押的,是整个京师关注的焦点,每一个囚犯的背后,都牵扯着不可小觑的权力纠葛。
与此同时,王守仁、唐寅等一众才子,在晨雾的轻抚下,已相约而来。今日,他们的恩师将难得一展风采,传授他们为官治国的真谛。消息传来,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齐聚,以期在恩师的智慧指导下,开启一段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