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舟满脸尴尬,转身横了眼金一。
金一吐了吐舌头,立刻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方才什么都没发生。
晚上,萧云舟进不了凤仪宫,只能坐在外面的廊下看月亮。
赵欢陪他站在廊下,不住地打盹儿。
不多时,伍丰突然急匆匆地来了。
“皇上,先,先皇驾崩了!”
“萧晋?”萧云舟吃了一惊,站起身就往萧晋的寝宫走去。
这段日子,他将萧晋困在寝殿内,根本不让任何人见,就怕萧晋生出什么幺蛾子。
没想到,萧晋还是没挺得住,就这么死了。
听到萧晋死了,顾清鸢也从寝殿出来,要与萧云舟一同过去。
“阿鸢,你不生气了?”萧云舟讨好似的看着她。
他忍不住心中赞叹,萧晋死的可真是时候!
此刻,顾清鸢也来不及跟他斗气:“我觉得,他选择这个时候死,只怕是动机不纯,你知道的,如今俞王还关在刑部,既然没死,作为唯一的儿子,就要从刑部出来为他守丧。”
若是在守丧之中,出了什么事,他逃掉了,或者是弄出什么大动静,上京就又要大乱。
“不必担心,我知道萧晋打的是什么主意。”萧云舟揽着她的肩道,“我们将计就计,引出俞王背后私藏的军队。”
“你是说,上次我杀萧梓钧时,那些可怕的士兵?”顾清鸢突然想起来。
萧梓钧直到死,都没有再出现那种怪人。
只能说明,那些药人根本不是他的,而是别的人所有。
如今西夏已退,萧梓钧已死,有机会和实力的,就只剩下俞王。
“好,我明白。”顾清鸢颔首,“为了让这件事看起来没有那么刻意,倒是可以让宋丞相助我们成事。”
宋丞相身为群臣之首,若是提出让俞王出狱,来为萧晋守丧,合情合理。
“好,就依皇后娘娘的。”萧云舟笑起来,“为夫这就让人去找丞相。”
还没说两句,他又不正经起来,顾清鸢翻了他一眼,不理他了。
两人赶到萧晋寝宫时,院子里已经跪了一片。
萧云舟走进寝宫内,看到床榻上,和他斗了一辈子的长兄就这么死了,他竟是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他们曾经也有过温暖的日子,小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敬重这个长兄。
长兄对他,也曾有过疼爱的时候。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都非要杀了对方不可呢?
这个问题无解,他心中叹息。
萧晋眼睛圆睁着,显然是死不瞑目,萧晋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再次无声叹息。
“皇上。”伺候萧晋的内侍膝行过来,身子发抖地道,“奴才傍晚来给先皇送晚膳,就发现先皇已经……”
萧晋死得这么突然,内侍担心皇上会将这个错怪罪在他的身上。
“为何先皇死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顾清鸢突然问,“本宫不是嘱咐你,先皇身边一定要有人侍奉?”
内侍立刻吓得哭起来:“回皇后娘娘,是先皇让奴才去给他准备些点心,奴才,奴才不敢不去啊!”
闻言,顾清鸢与萧云舟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猜对了,萧晋真的是自己找死!
不多时,宋丞相便带着几位内阁老臣来了。
看到事情已经这样,他便提议,让刑部暂时释放俞王。
身为唯一的儿子,俞王必须给先皇守丧。
这提议合情合理,内阁几位老臣全都点头赞同。
萧云舟沉默了片刻,看似并不想答应。
“皇上。”宋丞相按照皇上所说的演戏,“俞王就算是犯了再大的错,他这些年总是对先皇十分孝顺,何况他是皇上如今唯一的儿子,为先皇守丧,理所应当,也是古来有之。”
其他几位老臣也跟着点头附和,这种事若是皇上不答应,可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沉默片刻,萧云舟看似不得不妥协:“罢了,就让他从刑部暂时出来,送皇兄最后一程。”
宋丞相得令,亲自去刑部宣布皇上的口谕。
俞王从刑部出来时,看到外面迎接他的,除了自己一家人,还有宋丞相。
俞王妃时隔多日再看到夫君,险些哭出声。
可她再难过,也知道宋丞相等在这里,定然是有话要说,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到马车上等着。
宋丞相走到俞王身边:“出狱为先皇守丧,是臣为王爷争取来的,王爷若是做出什么事,臣第一个不允许。”
“你说什么呢?”俞王憨厚一笑,“在刑部牢房里这些日子,本王都想明白了,皇位有什么好争的?既然皇叔已经成为皇帝,本王好好守着家人就是,他们才是本王该在意的。”
他看着马车,眼中无限温柔。
见他说的不似假话,宋丞相算是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俞王上了马车,看到妻子和儿女都对他投来关切的目光,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父王。”萧梓正认真地看着他道,“母妃这些日子哭得眼睛都不好了,已经看不清儿子,父王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儿子略带稚气的问题,俞王怔住,好声好气地握着王妃的手,看着子女询问的目光道:“自然不会,父王这回好好求一求你们皇叔祖,咱们一家散尽家财,从此只做普通百姓。”
俞王妃反握住他的手,又揽着儿女入怀:“王爷,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这才是真正幸福的日子。”
妻子和子女都在怀中,俞王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不想争了。
可他突然想到,自己若是不争,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他不争,萧云舟也不会放过他。
这次肯让他从刑部出来,也只是因为内阁老臣的逼迫,并不是真的想要原谅他。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狠厉起来,真正要给儿女好日子,还是要真正争赢了!
看了眼他的目光,俞王妃知道自己劝不动夫君,在心中叹了口气,眼泪越发汹涌。
回到王府,俞王按照妻子安排的,跨火盆,用柚子水沐浴去了晦气,便与管家去了书房。
看着父王离开,萧梓正眨着明亮的眼睛问:“母妃,父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去宫里给皇祖父守丧吗?”
“阿正。”俞王妃看着女儿与儿子,“毓儿,你们要记住,父王做了什么,你们完全不知情。”
萧梓正不太懂,可萧梓毓却听明白了。
这是母妃在尽全力地保护他们姐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