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喜悦声也传到了相隔不远的迎花苑。
这边欢笑,那边冷清。
洛云疏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面目十分憔悴,他听着外面的动静,麻木的看着自己院中的枯树。
可能他以后的命运,就像这棵树一样,原先的繁茂辉煌不再,最后变成枯枝烂叶。
“皇夫,殿下传话,让您去栖霞苑。”一个小厮从外面进来通传道。
“什么……?”洛云疏闻言,脑子瞬间宕机,“你是说……殿下要见我?”
“是,皇夫。殿下正在栖霞苑等您。”
突如其来的传唤,洛云疏心中慌乱了一瞬。
自从二皇女倒台后,他在府上安安分分,更是从未出府,连母亲递信想与他一见,他都全部拒绝。
如今侧皇夫临盆,殿下为何会召见他?
虽然疑惑,洛云疏却不敢耽误。
在迎花苑战战兢兢待了这么久,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清高孤傲。
他很清楚,在梵安面前,他根本清高不起来——对方早已撕开自己的画皮,清高给谁看呢?
越靠近栖霞苑,忙碌的人影和欢乐的气息就越明显。
到了门口,他远远就见着梵安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哄着。
洛云疏眼眶一酸,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感觉。
梵安看着怀里的孩子,觉得她哪哪都可爱的紧,就是嗓门大,哭起来怕是嚎得府外行人都能听见。
她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睡着,看到门口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孩子交给下人抱进屋去。
“今日找你来,是有件好事要与你说。”梵安收起情绪,面对洛云疏,她可摆不出好脸。
洛云疏愣了一下。
梵安没工夫跟他废话,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情,没必要拖泥带水的,而且她瞧见洛云疏就恶心:“你现在是否还喜欢梵津妍?”
虽然不明白梵安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屑设陷阱的,洛云疏想了想,还是点了下头。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头点的有多么犹豫和敷衍。
“那你可还记得之前本殿说过,会成全你的话?”
洛云疏又点了点头。
“好。”梵安看了看天色,勾唇道:“再过两个时辰,你去皇女府后门。不出意外,你的心上人会在那里等着你,不过,这就要看你敢不敢去了。”
说完,梵安便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这副模样如同对待府里任意一个下人,哪里还有从前半分柔情?
可洛云疏能怪谁?这都是他自找的。
回到自己院子,洛疏疏犹豫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但潜意识里,他知道,他不该走。
可是一想到梵安看向他那淡淡嘲讽和鄙夷的眼神,他心头便一阵疼痛。
不蒸馒头争口气,即便知道不该去,他也不能留下来!
在大皇女心中,早已没了他的地位,曾经的劣迹更是被她全部摸透,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离开……
若是真能等到二皇女,和她一起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这京城早已容不下他们。
打定主意后,洛云疏收拾了些随身衣物。
两个时辰,时间很紧,根本来不及仔细收拾,他只能捡了些值钱好拿的物什打包好。
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听着夜猫子偶尔的哭啼,冷风刮过树梢的悉悉索索声,洛云疏顿时害怕起来。
他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到哪儿都是有一堆下人簇拥的,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正想着,夜色中,一群黑衣人悄悄奔来,见后门处站了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都为之一愣。
片刻后,黑衣人朝两边让开,从中走出一个身姿窈窕修长的人,她拉下面罩,一双黑眸沉了沉:“……洛云疏?”
“二殿下!”洛云疏惊喜地扑了过去,“您是来接我的么?!”
梵津妍眸光闪了闪,道:“是啊。”说着,将他推到身后黑衣人跟前,“你先将他带出去,其他人随我杀入皇女府!”
洛云疏大惊:“二殿下!您、您这是……”
梵津妍回头冷冷望了他一眼,洛云疏也说不出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让他遍体生寒。
“梵安她害我至此,在我离开水云国之前,自然要送她一份大礼。”
说完一挥手,洛云疏都来不及开口,就被黑衣人一掌拍晕,直接被人扛走。
随着梵津妍的一声令下,黑衣人尽数飞身进入大皇女府。
哭嚎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晚、血腥味铺天盖地……
等禁卫军赶到时,大皇女府早已被血洗一空,不仅如此,贼人还一把火将皇女府烧了个干干净净,现场留下焦尸无数。
而当年轰动京城,举世无双的京城第一美男洛云疏,也惨遭毒手。
贼人此举令皇帝龙颜大怒!
此时,梵云卷正在府外的别院。
他听见了侍卫的汇报,不禁感叹道:“还是殿下您神机妙算,料到那贼人会杀个回马枪,及时用那些罪大恶极的死囚顶替了府里的人,否则……”
梵安端过温好的参汤,吹了吹,边喂给梵云卷边道:“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梵津妍这人心思狭隘。
既已想尽办法逃脱升天,自然会前来暗算我一番。
但她向来行事小心,就算来了,也不会进府,她的那些手下只管杀人,难道还要一个个认一下不成?
不过她此举也并非想杀我,而是借此给我下个战书。”
从此以后,彻底没了二皇女的身份与温文儒雅的光环,梵津妍便成了一条苟延残喘凶狠的狼,再也不会为了表面上的东西伪装了。
她只会更加丧心病狂,也更加危险。
“……难道我们不能把她捉住吗?”
梵云卷有些急了,他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有心爱的殿下,甚至是还有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有这么个危险人物在暗处对殿下虎视眈眈,保不齐那些人会对他们孩子出手!
一想到此,梵云卷就觉得心慌意乱,恨不得能马上把人给杀了。
梵安瞧他这焦急的模样,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她还没那个能耐。现在,碍人眼的洛云疏已经走了,从此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