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门口的护院家丁都列开身子让出一条道。
一位身穿蓝布长衫,留着几根稍短胡须的圆脸中年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要不是有胡须,乍一看他神态和模样,和王斯长得很相像,连衣服也都喜欢穿蓝布衫。
此人应该就是王斯的弟弟,王家二老爷,门口护院嘴里说的那个王大善人王文。
在乡野之地,地主们一般都喜欢人称呼他们为大善人,主要是佃户缺衣少粮时,可以找地主借种庄稼。
地主豪绅都比较在乎名声。
声望高了,就是宗族族长。
一般这样的人,也是各厢甲保的甲长,为了维持地位就必须要获得更好的名声。
这样的人也被称作乡贤。
王斯运气爆棚,去当了县衙的房首老爷,那么王家自然就交给王文在乡下打理,只是不知道他的王大善人的名声,有没有水分?
因为很多乡绅恶霸,也非得给自己套个大善人的称号,或者自己府里的护院家丁为了讨好家主,才叫他大善人。
“我们又没有犯事,刺客也不是我和贱内,为什么要绑我们?”
看着王文圆脸富态,虽然年岁才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面相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子,李九章询问他之后,还是拉住绿蝶的胳膊,防止冲动。
王文用手指着两人,脸上带着一副看破一切神态,冷笑道:“呵,还不老实,刺伤我王家的总护院王大雷,凶器也拿在手里,两个贼人,居然还敢问为什么?”
李九章连忙说道:“怎么,王大雷看到了划伤他的人了吗?冤枉我和贱内,还不能反驳了呀!”
说白了,就是不能认这档子事情。
即使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是绿蝶划伤王大雷的眼睛,也坚决不能承认,更不能让绿蝶抽出她手里的长剑。
现在人家人多势众,绿蝶再抽出长剑,剑锋上肯定是有血迹残留,即使绿蝶擦了血迹,也会有腥味痕迹。
王文瞥了一眼李九章,然后笑着说道:“哼,不是你们干的,她手里为何拿着凶器?”
这家伙盯着绿蝶的剑说事,死活不松口,李九章也没辙,但是坚决不能让绿蝶抽刀,他只好拉住绿蝶的胳膊不松手。
李九章针锋相对的说道:“贱内手里只是拿着一把普通的剑,不是划伤王大雷的凶器,真正伤他之人是衙门里的捕快展国。”
拿刀的护院王二雷厉声说道:“划伤我大哥的刀剑之上,肯定会有血迹,你说不是凶器,想要证明,就让她把剑交给我们查验查验。”
王文笑着点头,沉声说道:“对,把剑交给我们,是不是你们,拔出剑,自然就见分晓。”
“铛!”一声清脆的剑锋出鞘声响起。
绿蝶挣脱开李九章的手,强行抽出手里的长剑,用剑尖指着王文和他身后的护院家丁。
长剑洁白如雪,根本不像是刚刚作案的凶器,也没有李九章和护院所想的血腥味。
虽然很疑惑,但此刻来不及深想缘由,李九章还是用手拉住绿蝶。
并赶在绿蝶开口之前抢先说道:“这是我们的剑,凭什么交给你们?现在已经拔剑出鞘,没有血迹,这下你们相信不是凶器了吧!”
王文眼神微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还是面带笑容的说道:“我说是凶器,那就是凶器。”
不知道这个王大善人是怎么想的,似乎不怎么在乎王大雷被伤的真相,他此刻就是死咬住这把剑不放。
“凭什么你说是凶器,这剑就是凶器了呀?”
绿蝶左手拿着剑盒,右手拿着窄边长剑,满脸不乐意的撅着小嘴冲王文吼了一嗓子,眼神里透露出不屑和愤怒。
要不是气氛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受气包。
都把剑抽出来了,还强说是凶器。
王文听到绿蝶的声音,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头到尾的打量,最终把眼睛停留在她那傲人的位置。
又一个伪君子。
在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面前现了原型。
王文眯着眼睛坏笑说道:“呦,本善人刚刚光顾着说话,还没有注意,要不是听到你这么刁蛮的声音,差点都遗漏了这么标致的美人儿,别跟那滑夫了,跟着本大善人,我让你做大房如何呀?”
“哈哈哈哈……”
“小的听她声音,就觉得魂牵梦绕,就像老爷说的,刁蛮,但是你看她凶巴巴的模样儿,美的恰到好处,简直就是老爷最喜欢款式。”
“瞧她那身段儿,还有那白净的脸蛋儿,别说在咱们丰街乡找不到,就算是整个清江城里也没有啊,最适合做大房啦!”
“老爷真的好眼光,之前小的和大雷喝酒,他也说一眼就看出这小妮子模样儿俊俏得很,说要送给老爷享用呢,就被刺客害了眼睛。”
……
听到王文言语间对绿蝶感兴趣,身旁一堆家丁开始拱火,都你一言我一语的竭尽全力讨好他们的家主。
他们对美女是没有念头了,但是帮家主得到美女,说不定还能吃一顿喜酒菜席,总还是能沾点便宜。
特别是在乡野之地,皇权不下乡,所以在丰山这块土地上,王文就是这些护院和家丁的天,这也是他们现在巴结王大善人的原因。
有权势的人,身边一堆舔狗巴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九章冷眼看着门口这一群人。
脑海里第一反应是思考他们是不是土匪,王文是不是才是丰街乡里为祸乡民,但是又长得慈眉善目的恶霸。
甚至一瞬间闪过一丝念头,都不知道王斯又是丰街乡的什么角色,至于王斯此刻的安危问题,都没有在李九章的思考范围之内。
王斯被土匪绑架,王文又是如此做派。
还有王家护院王大雷,以及眼前的这些家丁们,他们是土匪从良改邪归正了,还是这就是一个大匪窝?
那封绑架王斯的敲诈勒索信,怎么就送到县衙里?
绿蝶不像李九章心思那么深远,她听到眼前这些人口无遮挡的轻薄她。
气得身子发抖脸颊煞白,咬着嘴唇,鼻息里直冒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