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的代价必定是晚起,等沈瑶收拾好走出房门,就见楚钺在小池边垂手而立,身姿挺拔犹如一棵青松。
楚钺听到房门开合的声音,淡笑回头望着沈瑶。
她今日着一身青色襦裙,整个人如一朵出尘的莲花,清绝柔美。
沈瑶被他看的有些害羞,别开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从前自己总是被她看的害羞,今日倒换成她了,楚钺轻笑:“想与你商量一个妥帖的办法,所以就早些来了。”
沈瑶正欲回他,就见今日换班的侍卫拿着一封信走进来,面色一沉。
前几日才来一封,自己没有写回信,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一封,定是出了急事。
二人眼神交汇,都隐隐透着担忧,沈瑶接过信一看果然大事不妙。
武阳侯和齐国将军竟然要一起来药王谷接她!
齐国将军听说沈瑶身体不适,去了药王谷求医,有心探望,武阳侯阻拦称已经治好,马上就能回来。
此举本是为了拖住他,谁知齐国将军一听立刻大手一挥说要亲自来接,武阳侯担心沈瑶一人不能应付,也跟着来了,二人如今已是在路上。
“这下糟了,他们都是骑马赶来,脚程定是不慢。”信已经到了,人还会远吗?只怕不出两日定会到。
沈瑶有些担忧的望向楚钺,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个主意,只是需要的不止楚钺一人。
楚钺本在沉思,察觉她看过来的目光,开口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主意了?”
沈瑶绷着嘴点点头,似是有些为难。
“需要我师父?”楚钺见她犹豫不决,就能猜到。
沈瑶再次点头。
“交给我,我去找师父。”说完就要起身。
沈瑶忙按住他手道:“我们一起去,这是我的事,我不能全推到你身上。”
手背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楚钺看她坚定的眼神,微微颔首。
二人并肩站在药王面前,默默盯着他一目十行的看武阳侯给沈瑶寄来的信。
砰的一声,药王拍桌大喝:“如此作为,怎配为人父!”
两人皆被药王吓了一跳,对看一眼,楚钺先开口道:“是啊,身为父亲不想着如何保护孩子,竟还将人往火坑里推!所以师父,您是愿意帮我们了。”
“帮,当然要帮!”药王算是看出来了,这武阳侯太不是个东西,十几年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关键时刻想起来就顾自己,一点为人父的担当都没有。
那鲁王他可是见过的,年纪一大把老不正经,竟喜欢年轻小姑娘,活该他得头风没得治!
沈瑶见药王如此反应,知道事情已是十拿九稳,不禁看向楚钺,手也在底下抓住他衣袖。
两人相视而笑,眼神中的情愫便是药王也看的出来,不自觉满目慈爱的望着他们。
真好啊,等事情一解决,就把二人成亲一事提上日程,快的话明年他就能抱上孙子了!
几十里开外的武阳侯此时有些头疼,这齐国将军着实有些一根筋,他这一路装头疼脑热都拖不慢他的进程,竟还说要快些赶,早点到药王谷还能让药王给他也治一治。
竖子!要不是卫姝不得宠,他何至于再去攀他这一枝,如今只盼药王已治好瑶儿的面容,否则他之前与将军说的那些话岂不全成了泡影。
武阳侯此时仰头望天,想要对月祈求,可今夜乌云密布,连一丁点月影都寻不到。
昨夜一场雨洗净了天空,此时万里无云,一片澄澈。
沈瑶一打开窗子就闻到一阵隐隐的花香,应是院中早几日的花骨朵开了,深嗅一口芳香宜人,连心情都跟着好起来。
就在此时,大门处咚咚的敲门声传来,震的人耳朵生疼。
来了,沈瑶在心底感叹。
护卫一听有人叫门,赶紧上前打开门,见到来人立刻行礼:“参见主公!”
武阳侯摆手让他起身,张口便问:“瑶女郎呢?将军亲自来看她,怎么不见她出来应?”话落便让开前方道路陪笑道:“将军先请。”
谄媚姿态让躲在房中偷看的沈瑶都忍不住鄙夷,扶了扶脸上的面纱,沈瑶推开门走出去。
“拜见父亲,将军。”沈瑶端庄行礼,起身便看到这生的五大三粗的黑脸壮汉直勾勾盯着她。
武阳侯未及开口,齐国将军就几步走到沈瑶身前凑近道:“瑶女郎身子如何?可已大好了?”与方才对武阳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比鲜明。
“劳将军记挂,已是好多了。”沈瑶微微后撤一步,避开他要凑上来手。
“当日得见瑶女郎天人之姿,在下思之如狂,又听闻女郎身体不适,我更是担心不已以至于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如今见女郎安好,吾心甚悦之!”
沈瑶见他身壮如牛,却偏要整出这文邹邹的话来,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来,“将军谬赞了,我不过蒲柳之姿,哪里担得起将军夸赞!”
“那里的话,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女郎更貌美的女子了!若能得女郎回首,我死也愿意!”
说着就又要上手捞沈瑶,沈瑶慌忙躲开,武阳侯也在此时出声。
“嗳,将军莫急,等接了瑶儿回侯府,我们再商议接下来的事宜。”
这莽夫许诺的好处还一分未给,就想上手了,真是没一点规矩!
武阳侯在心底又暗骂他,看着沈瑶依旧带着面纱,心里却有些担忧,药王已归来些时日,她怎还带着面纱,难道还未治好吗?
“将军,我们父女多日未见,有些家常话要说,望将军稍候。”言毕就打算带着沈瑶进屋。
“且慢!”众人皆是被这一声唬住,望向来人。
方才那男子准备上手时楚钺就欲出声,被药王拦住,要他按计划行事再忍一忍,可此时见武阳侯要让沈瑶跟他进屋说话,他再也忍不住了,在外面起码可以看到是何情况,进了屋中万一武阳侯看到她的脸发怒动手怎么办!
药王见他如此沉不住气,暗骂他毛头小子,也跟了出来。
楚钺见师父跟出来,便按之前计划行事向着几人介绍道:“这位是药王谷主人,楚公。”
武阳侯见传说中的药王现身,松开沈瑶越级而下,几步并作一起急走上前作揖:“久闻药王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药王侧身避开他的礼,淡然道:“哪里哪里。武阳侯才是名不虚传呐。”
齐国将军从前也未见过药王的真面目,只知他名声甚大,想自己毕竟整日与兵器为伍,免不了受伤,若有一日需要求医问药,自然也是少不了药王出手相助,遂也拜见:“在下孟冲,齐国骁勇将军,久闻药王盛名,特此拜见!”
药王手一挥,“诸位如此客气,倒是让老朽有些羞于开口了!不过一码归一码,不论是何身份,我诊金都是要收的。瑶女郎,既然接你的人来了,那这拖欠的诊金不知该由谁来付?”
沈瑶看着武阳侯的方向叫了一声父亲,武阳侯自是不能推脱,忙向药王询问诊金数额。
药王清清嗓子道:“沈女郎在谷中客舍住了月余,每日都是各种药膳好生招待,且有人日日照顾诊脉。”说着眼神还瞟向自己徒弟,“因此每日收十金诊费,五金餐费,多余的几日就不算了,共四百五十两金,不过分吧?”
一日就要十五金!怪不得瑶儿三天两头要钱,这药王也着实手黑,可武阳侯好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能露怯,连连摆手称:“不过分,不过分。”
“每日沈女郎所用玉容膏一盒就要五十两金,到如今已是用光九瓶,第十瓶今晨刚刚用上,共五百两金,可有算错?”末了看向沈瑶。
沈瑶在他的注视下重重点头。
“再加上我亲自出山诊脉,一次一百两金,共五次,配置药膏的工费,我徒儿每日复诊的诊费,仆从每日浆洗,送饭零零总总共一千两金。哦,对了,还有沈女郎后续面容的维持费用,一千两金,一共是三千四百五十两。武阳侯,请——”
武阳侯和孟冲呆若木鸡,这哪是药王,算盘成精吧!
武阳侯率先反应过来不对之处:“什么面容维持费?你没给她治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