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回了褚渊的院子,走到院门口时抬头看了看牌匾——“澄心院”,澄,清澈平静之意,她想了想褚渊单纯的模样,还挺衬他的。
前厅里褚渊被留下单独说话,褚夫人性情一向温和,对待褚渊也总是温声细语:“渊儿,如今你也是成了亲的人,往后要懂事些,多听你娘子的话,可不要惹她生气。”
褚堡主此时也出声:“日后也要勤加修炼,少出去招猫逗狗的。”
褚渊心中对褚夫人的话很是赞同,自昨夜至今晨,他已是深信沈瑶十分聪明,而且当日迎亲她还帮自己说话,自是愿意和她好好相处。
至于他爹的话,他才没出去摸猫猫狗狗,他是出去行侠仗义!尤其是那个臭皮匠,上次给他放巴豆还是放少了,下回整个人都要给他踹进粪坑!
褚夫人并未多言其他,又交代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褚渊回到澄心院,就见沈瑶正吩咐人往房中抬东西,他见了立刻冲过去要帮忙,被沈瑶拦住。
“这用不着你,你去玩吧。”
既然已经说自己要留下照顾褚渊,那必然要为自己收拾出来一个舒适的屋子,不然总是睡那小塌多不舒服。
褚渊听她所言,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些失落,“我力气可大了,娘子你别不信!”
沈瑶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劝解道:“我信,阿渊力气最大了,我这不是怕累着你吗!”
见她原来是怕自己辛苦,褚渊稍稍释怀,可一听她又不叫自己夫君,心中实在是不顺,张口就问:“我叫你娘子,你为什么不叫我夫君?”
沈瑶没想到他神情严肃是为了问这个,有些好笑,可她对着褚渊的脸真是叫不出口,褚渊虽已是18岁的少年,可因为心智退化到十岁,神情总是懵懂,眼神又清澈单纯,沈瑶一看见他圆圆的眼睛只觉得他是个弟弟,怎么叫的出“夫君”二字。
褚渊见她盯着自己不出声,以为自己之前猜对了,虽然成了亲,但她不喜欢自己,所以不叫夫君,脸上气鼓鼓的表情越发清楚,“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沈瑶听他语气,想安抚他一下,便在心里试着开口唤一声,才叫完胳膊就起了鸡皮疙瘩,只得哄骗道:“我不叫你夫君是因为唤你阿渊更亲近啊!”
褚渊一听愣住了,“什么?”
“你想啊,你是你娘的儿子,可她为何不叫你儿子,而是叫你渊儿呢?难道你娘不喜欢你吗?自然不是,名字是独一无二的,叫名字才显得重视啊!”
被沈瑶一番道理说服,褚渊略思考一下开口:“那既然如此,我也不叫你娘子了,我叫你梦儿!”
这梦儿又不是她的名字,叫这算什么。看来褚夫人并未告知他自己身份。也是,说了他也不一定明白。
沈瑶心中思索一番,又开口道:“不用,我叫你阿渊是因为爹娘他们都叫你渊儿,我也这样叫不就混淆了吗。同理,你和爹娘一样叫我梦儿也不合适。”
“那我叫你阿梦!”褚渊立刻改口。
沈瑶深吸口气:“也不行,我爹娘叫我阿梦。”
“啊,那怎么办,我该怎么叫?”褚渊一下犯难。
“你还是叫我娘子吧,毕竟咱们这是特殊情况嘛。”沈瑶面上做出无奈之色,内心祈祷他可别再想出其他叫法了。
褚渊见此也只得同意:“好吧,那我以后还是叫你娘子,但是你可别以为我不喜欢你。”
沈瑶发笑:“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当然知道”小孩是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这不懂那不懂了,“娘喜欢我,所以疼我,爹喜欢我,所以教我练功,我也喜欢他们所以听他们的话。”
沈瑶点点头,“那我呢?”
“你既然叫我阿渊,说明你也喜欢我,那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也要听你的话。”
沈瑶:“所以喜欢就是听对方的话?”
褚渊点点头,但似乎又想起什么竟摇起了头。
“怎么了?”
“那我也喜欢冰糖葫芦,芙蓉糕,桂花糖,他们怎么听话?”
“它们不是听话乖乖进你肚子了吗?”沈瑶点点他肚子。
“嗯——”
沈瑶见他要钻牛角尖,赶紧止住:“哎呀,不用想那么多,你想吃的东西就是你喜欢的,你愿意听谁的话,就是喜欢他,就这么简单。”
褚渊被她打断又听她如此解释,也明白过来,双眼炯炯的注视着沈瑶,露出敬佩的神色,“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真喜欢你!”
沈瑶看他如此可爱,也跟着点头:“那是,我这么聪明日后你可得好好听我的话!”
“嗯嗯。”
自那日见过褚询后,沈瑶旁敲侧击向身边下人打听过褚家二房的事,得知自从老堡主过世之后二堡主就不怎么来东院,只有褚询隔些时日会过来给褚堡主请安,顺带关心一番褚渊。
沈瑶在心中暗自盘算计划,褚询功法不一定有多高,但必定比自己这个普通人强,要想让他露出马脚定要设好计划才行。
打定主意,沈瑶这几日午后都会在褚家堡西南的小花园坐坐,这小花园假山环绕,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这就是前世褚询设计原身的地方。
如今沈瑶在这里守株待兔,每次都做出伤春悲秋之态,还念几句酸诗感慨一下,譬如“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又或者“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做出了感叹自己命运悲苦的样子。
这日午后,沈瑶趁着褚渊跑出去玩又去了小花园,才将将念出一句“人生无根蒂”,余光就瞟见有一人影穿过贝叶门,正是褚询。
“柳姑娘好诗兴。”
古诗来自唐寅《美人对月》,《红楼梦》薄命司对联,陶渊明《杂诗十二首》。